屋中静了一刹儿,唯雨声传来,时疏时密,宛若那戏台上的锣鼓点,静听时,清韵寥落,更添寂寞。
良久后,莫子静才又说道:“当我把人杀掉一多半儿时,裴老太爷终有所觉,遂带人彻查,只是已然太迟。其后,他老人家心力交瘁,终是病重不治。彼时阿恕年纪太小,尚不能理事,我自此安心留在裴府,直到现在。”
他向陈滢笑了笑,捧起面前茶盏:“康王殿下事败后,宁夏那里的联络便即中断,直到九年前,我忽然接到秘令,着我配合殿下暗卫杀掉一个外乡人。事毕后,此人又传口令,命我继续留守,不得擅离。”
他叹息一声,语声渐寂:“自收到这口令之后,整整九年,康王殿下再无音信。”
“所以,你继续以幕僚的身份留下,就是在执行这最后的指令?”陈滢问道。
莫子静微微点头:“正是。”
陈滢眉尖轻蹙,忽地心头一动,下意识便问:“九年前,你们为什么要杀掉那个外乡人?他做了什么?”
“他在查裴广之死。”莫子静答得很快:“虽此人操着一口土话,形如山野村夫,但却十分机警,我们几番设局,都没套住他。后来还是我用了一个假消息,骗他去河边,将他按入水中溺毙。”
“淹死的么……”陈滢喃喃地道,眉心越发紧蹙:“那这人的尸首你们又是如何处置的?就地掩埋吗?”
“哪有如此麻烦。”莫子静咧嘴笑道,神态轻松,好似说及寻常事:“那条河水流湍急,每年都有人溺毙,只消将尸首留在水中,任由其顺流而下便是。”
陈滢点了点头,心中疑惑愈甚。
莫子静杀死的这个外乡人,与裴恕此前说起之人,应是同一人。
只是,不知何故,此刻再度闻及,她总有种难言之感,好似哪里不对劲。
思忖片刻后,她按下此念,换过一个话题,问莫子静道:“尚要请教先生,康王旗下负责与您联络之人,又是何人?”
“一个侏儒。”莫子静答得没有半分迟疑,又将手在案腿处比划几下:“其人身量与六、七岁孩童差不多,貌极丑陋,我只听人唤他‘老白’,却并不知其姓名。”
陈滢神色不动,心底却是暗惊。
真没想到,挖出一个莫子静,竟将侏儒也牵了进来。
这侏儒身负两宗杀人案,应是康王余孽中杀手一类的人物。原来,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被康王招入麾下,且很可能还是骨干。
“除了此人,还有个蒙面男子。”莫子静又道,似是已然放开了,毫无隐瞒之意:“这蒙面男子乃武技高手,他的脸我从没见过,不过,此人生了一双蛇眼,说话阴阳怪气,行事怪诞。”
他皱着眉,目中隐有不喜:“那老白亦嗜杀成性、为人狂暴。不过,也正因有他二人在,我初入裴府是,方才经受住了裴广细查,没叫他寻出破绽来,就此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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