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心鸾回头对他一笑,淡雅宁静。
“你说过,无论我是谁,唯一的身份,便是你的妻子。是的,我是你的妻子,与你我无关的人或事,我都无需去在意。可渐渐的,我发现并不是这样。无论我的穿越是人为也好,天意也罢,我早已不能置身事外。或者是血脉相连,也或者我在这个世界呆久了…人都是有感情的。朝氏灭门之案,朝凤的颠沛流离,忍辱负重,以及对‘我’的维护,让我终究无法心如止水,无动于衷。但我的理智又在时时刻刻警戒我,这些事都与我无关。我可以同情,悲悯,愤怒。但所有不能感同身受的情感,也不过几句口头之语罢了。”
“所以你问我是否会因公式化的处置而不畅快,我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但我也知道,这桩案子想要重审本就不易,哪能处处如愿?况且说到底皇上与国师的私仇,也没几个人知道,更无证据,要如何揭开?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正与公平。有些事,只能心照不宣。”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淡淡没有任何波澜,楚央却心绪起伏,久久不得安宁。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深深,道:“这世上或许没有绝对的正义,就立场而言,每个人心中的正义都不同。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无论怎样狭隘卑劣之人,总有让他不敢面对或者回忆的人和事。皇上,也不例外。”
师心鸾是对当今圣上了解不够,历来帝王薄情,用的那些权衡朝堂的手段,也大同小异,没什么值得评价的。
当初皇上被贬,有国师的手笔,后来国师又反对当今登基。皇上心中记恨,秋后算账倒也在情理之中。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师心鸾不会对此有任何看法和置喙。关键就在于,她现在成了受害人之一。这心境嘛,难免就有些微妙。
当下她只是笑笑。
“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顺其自然吧。”
她语气轻松,楚央心情却不免沉重。
不止因为陈年旧案,更多的,是她不可避免的提起了那个彼此之间禁忌的话题。
她终究,是要走的…走出天祁,走出这个时空,走出他的世界…再不复相见。
与之相比,责任,使命,都变得微不足道。
可他要用什么去换,才能得她永伴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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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宴会,在师心鸾看来其实是没多大意义的。帝王跟前,又有诸般条条框框限制,谁能真正开怀畅饮?不过就是一堆人对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象征性的吃几口,回府以后还得另开小灶。
娇娇却很兴奋。
她趴在马车窗口,看着长街上车水马龙,家家门前都挂着灯笼,夜风微熏,灯火朦胧而摇曳。在这漆黑的夜晚,别有一番味道。
小丫头是不懂什么意境的,只是本能的对没见过的东西好奇。
身后师心鸾一直搂着她,生怕女儿一个兴奋站不稳摔倒。娇娇一会儿指着别家的马车,一会儿指着长街青石地板上映出的微微烛光,啊啊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语言。
小手一伸出来,手腕上七色彩石手链光彩熠熠,炫人眼目。她立刻又觉得,那些高挂的灯笼朦胧的烛火,都不如自己的手链漂亮,赶紧回头将手腕伸到娘亲面前,眼神亮亮的。
师心鸾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笑着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咱们娇娇的宝贝最好看。”
身旁楚央侧头一瞥,虽说老爹抢了自己给女儿精心准备的礼物让他不爽,但女儿喜欢这手链,总归是他的功劳。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问:“娇娇平时最喜欢做什么?”
娇娇看来看去没看到新奇的东西,有些恹恹的,窝回娘亲怀里。师心鸾笑得眉眼弯弯,“小孩子嘛,当然最喜欢玩儿了,你小时候不也如此?”
楚央笑笑,将女儿抱过来,点点女儿的鼻子,“等满周岁以后,就该会走路了吧?”
“嗯,再过几个月,还会说话了呢。”师心鸾眉目温柔,“到时候,只怕更淘。”
楚央捏着女儿粉嫩的脸蛋,笑眯眯道:“这一点像我。”
师心鸾无语。
某人脸皮的厚度,向来堪比城墙。
半个时辰后,宫门到了。
楚央先将女儿交给乳娘抱着,然后去扶师心鸾下车。师心鸾刚从乳娘怀里接过女儿,便听见身后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她回头。
宫门之下,灯火悠悠,一抹斜子拉开在地面。
沉静温雅却绝艳绝伦的男子雍容而坐,一袭黑袍低调却不乏华贵,目光淡淡的转过来,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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