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浅笑。
“若她只是单纯复仇,倒是不用那么煞费苦心。当年天子一怒,朝氏满门被诛。谁能想到,还留有一息血脉,一个流落江湖韬光隐晦,另一个,则养在侯府,芳名远播呢?”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露出马脚,引来楚央疑心,从而牵扯出这许多事来。
“那倒是。若非她顾虑重重,就凭着她隐忍蛰伏二十年,一手创建了天水宫,伏击刺杀皇上险些成功的心智与手段,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楚世子给盯上。”
说起挽妃,祥叔唏嘘的同时难免有些心惊骇然。
这个女人心机实在太深。背着逆犯的罪名,还能隐忍偷生组建江湖势力。为了复仇,连女子最在意的容貌都能舍弃,甘受锥心之痛换颜。以弃妇的身份入宫,宠冠后宫,即将诞下皇嗣。
他们已能确定她的身份,却没有能够揭穿她的证据。
手段何其之高。
比起王爷,也并不逊色。
难怪王爷会花那么多心思来对付这个女人。
“殿下。”祥叔想起一件事,道:“挽妃即将临盆,若是个皇子,以皇上如今对她的重视程度,只怕…”
宫墨低眉浅笑,漫不经心却自有城府。
“太子未废。她若生下皇子,岂不更好?”他眼神幽深,曼声道:“我倒是好奇,届时楚央究竟会选谁。”
祥叔一怔。
宫墨又道:“陆家那边继续派人盯着,不要打草惊蛇。百夷的求和使臣失踪的时间已经足够,把消息透露给夏玄铭。再给薛易传信,嗯,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祥叔领命而去。
宫墨望向窗外,又下雪了。起初只是稀稀落落的小雪,渐成鹅毛大雪,一点点汇聚堆积在树梢屋顶,很快便遮没了那些景色建筑的本来颜色,只余白茫茫一片。
那颜色似飘进了他眼中。
今年似乎,比去年又冷了些。
“咳咳…”
低低咳嗽声在室内回旋,一声,又一声。
他目光自白色绢帕上点点血迹掠过,随手扔进火炉里,转瞬便化为了飞灰。
他的病可以随着精神力耗尽而消亡,但这京中的凉,不会因四季交替而淡化分毫。
只有,用血来暖。
他轻轻的笑起来,笑容里有经年堆积在骨髓里的恩怨情仇,和那些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的血腥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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