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温雅,看起来并无玩笑的成分。
北靖王妃目光微漾,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正准备说话,师心鸾忽然上前一步,清声道:“殿下大业未成,却一心求死。想来若不是料定母妃心善,便是早有计划。单凭一个萧家,焉能平王爷之恨?”
“心鸾…”
北靖王妃欲言又止。
宫墨已经看了过来,他目光若有似无的自师心鸾微凸的小腹掠过,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本王进京不久,与世子妃也仅有数面之缘,并无前仇旧怨。所以本王很是不解,世子妃缘何如此尖锐?”
师心鸾笑意不达眼底。
“王爷方才也说过,与世子势不两立。夫妻一体,自然同仇敌忾。”话到这里,顿了顿,她语气略低,带几分无奈和漠然,“我知道,他亏欠王爷许多。但事已至此,孰是孰非我不想去分辨。尖锐也好,偏殿也罢。王爷就当我妇人之见,无理取闹好了。”
宫墨有些意外,而后笑笑。
“世子妃的坦诚,倒是令本王甚是意外。”
师心鸾不置可否,“立场相悖。在王爷看来,他自是恶贯满盈。就像王爷自认为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但于无辜受牵连的人来说,您同样罪大恶极。可即便如此,王爷身后不也有谋士心腹,更甚者还有红颜知己不惜以命相护。”
她盯着宫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清河郡主荣秋,对他而言到底还是不同的,任何人提起,总会让他情绪波动。尽管,那几乎微不可见。
师心鸾微微一笑。
“世子曾与我说起经年往事,也知道以殿下昔日处境,仇恨也好,不甘也罢,都是人之常情。殿下若大度仁慈,那可以说是虚怀若谷高风亮节。若残酷冷血,也理所当然。史书工笔,向来以成王败寇来论是非对错。这个道理,世子与殿下都明白。所以无论你要如何的报复,要用怎样的手段,又是怎样的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切的争,说到底只是因为贪欲。我以为,殿下这等通透之人,既已不再计较得失,再多的理由便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既如此…”
她声音忽然转为低沉,似亘古洪荒之中悠悠蝶梦,穿透风雪,落入宫墨耳中。
“何苦要将清河郡主牵涉其中?”
宫墨浑身一震,脸色有一瞬间的皴裂。
师心鸾目光如电,语气平静,字里行间却透着凌厉与逼视。
“难道王爷对清河郡主的感情,便这般廉价么?或者王爷只是因为愧疚而衍生怀念,那更是你无法改变的结局,所以才用仇恨来警示自己,你对她有多么情深义重。可事实上…”
“闭嘴!”
宫墨忽然低喝一声,与此同时手中金线直逼她面门,一瞬间,杀气肆意。
北靖王妃将师心鸾往自己身后一拉,另一只手抓住那细如蚕丝的金线,内力相撞,周围飘落的雪花转瞬融化成水。
师心鸾心中微震。
今日之前,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婆婆身怀武艺,而且看起来还不弱。同时她也惊讶于宫墨的愤怒,这个人,从初始开始,便是那般沉静温雅不动声色。所有心机城府都隐藏在幽深瞳眸之中,从未有过任何失态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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