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坐下后,暗自舒了口气,今日来见王妃,相公特意叮嘱她要文雅端重些,不可像平时一样。
相公说,这个楚王妃得罪不起,是楚王心尖上的人。又是什么侯爷的千金,皇帝的外甥女,自幼娇生惯养,任性跋扈,性子不好。所以说话一定要有分寸,不然那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她,可没有好事。
还真是事多,从昨天一直念叨到刚才分别。连刚才说的哪句话,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教的。
她仔细的打量着荣昭,心中暗道,怪不得刚才那些夫人说楚王后宅只有楚王妃一人,他要是个男儿,有了这样的绝色美人,旁的女人就是庸脂俗粉了。
她一直盯着荣昭看,荣昭都被她看的不自在了,而且这种看法一点都没有礼数,荣昭心中厌烦。转而看向她,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白氏当了官太太这么多年,但习性不变,粗野惯了,直来直去,“俺是看王妃长得好看,怀孕了还这么漂亮。俺怀俺家老大的时候,脸肿的和包子似的,身上胖的,赶猪肥了。”
怪就怪段知州只教了她一句,再一说话,平时怎样还怎样。
荣昭面色稍霁,她本就是爱听好话的人,虽然比喻的不恰当,但还是受用,微微一笑,“段夫人谬赞。”
“王妃你可别谦虚,俺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有撒谎,更没拍马屁,王妃就是好看,比俺们村的村花还要好看十倍,不是,是百倍。”白氏以为荣昭是谦虚,她知道谬赞的意思,每次有人说她相公的文采好,相公都会说谬赞。
拿她和村花比,荣昭的脸色又沉下来,心头恼怒,想着,“知州的夫人就是这样的农村妇人?又老又不会打扮就算了,连说话都这么粗鲁。难道就喜欢这种重口味的?那可太独特了。”
另一边的温氏见荣昭有些不悦,忙打圆场,“以前读洛神赋,形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只知其意而不知其行,今日一见王妃,方知古人诚不欺我,王妃姿容超群,仿若洛水女神。段夫人说王妃较之村花美过数百倍,果不其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数百倍之差,便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可谓是天壤之别。”
荣昭心宽,转而看向温氏,嘴角含笑,道:“孟夫人真会说话,过奖了。”
荣昭感慨,果然是有学问的人,连拍马屁也让人舒心。
“臣妇也是实话实说,并无需言。”温氏温文尔雅,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虽是奉承之言,确无谄媚之色。
白氏不觉得自己说错话,她性子直率,又没读过书,脑子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同时也不会看人脸色。
她说王妃比村花好看百倍,就是最好的赞美了,不觉得自己说话又任何的不妥,当然,温氏的话,也听不懂是帮她圆场。
甚至,她不喜欢像温氏这样说话文邹邹的人,说话就是为了让人听明白,又什么洛神,又什么差之千里,听都听不懂,好像就是在这卖弄学问哪。
荣昭喜欢被人捧着,但也得被捧得舒心,显然,她喜欢温氏,不喜欢口无遮拦的白氏。
而白氏还毫不自知,全屋子里,只听她一个人的声音盖过所有人了。
以前在乡下喂猪喂鸭,不大声点都没有威慑,真不住那些牲畜,所以现在依旧是个大嗓门。
大凡城里哪家发生什么新鲜事,她都能跟说书的似的演一遍。
荣昭心中鄙夷,又要在众人面前显示她王妃的高贵气质,不愿与其计较,显得她这个藩王王妃气度小,就当是个跳马猴子在面前表演,容忍她再三。
众人见楚王妃的脸色不好看,都没了声,只余她自己在那说个没完。
“俺听俺们家那口子说,王妃怀的是双胎?呀,那可得精细着点。这女人啊,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王妃生两个,就是绕了两圈,可危险着哪,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失三命,可得好好养着。”说的欢了,白氏早把她相公的嘱托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放肆!”听罢,荣昭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
要不是今天是年初一,她现在恨不得就将这个白痴拉出去斩了。纵容了她这么久,依旧是极限,还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当真难忍。
白氏才知忘形失言,连忙跪下,“俺,俺不是那个意思,俺没咒王妃。”
王妃恼怒,谁敢安稳坐着,跟着下跪,“王妃息怒。”
众人都气愤白氏,平时和她们在一起总胡说八道也就算了,看在她是知州夫人的份上,她们也不予计较。今日是在王妃面前,还依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连累她们。
真是,村妇就是村妇,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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