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后,杜老郎中一一看过伤者,包扎开药,称他们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保长问起药费、诊金之事,杜老郎中一摆手,“算啦,都不是什么稀奇的药,不过都是这山中的草药而已,诊金也不用提了,刚才的那顿饭就抵账啦。”村民听说后感激万分,说着什么“扁鹊、华佗在世,神佛一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话,杜老郎中连道不敢当。
杜老郎中看向盖老三,此时盖老三坐在墙角,抱着自己的拐杖,双眼紧闭。杜老郎中走到盖老三面前,蹲下身子,将盖老三的眼皮掀起,看了看他的眼球。眼珠外侧似有一层薄纱覆盖,放下眼皮,杜老郎中用手在盖老三眼前晃了晃,问道:“看得见吗?”
似是早已知道杜老郎中要做什么,也似无论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盖老三一点都不惊讶杜老郎中刚才的所为,只轻轻地晃了晃头,“模糊,就是一大片黑影。”杜老郎中再问,“有多长时间了?”盖老三叹气道:“有个十多年了吧,他娘走的那一年,这眼睛是让我哭瞎的。”
说完,盖老三又是一声叹气,“现如今连我儿也……哎,我活着也没盼头儿啦。”说着又哽咽起来。
保长探身过来问道:“你儿子怎么不在你身边?这是怎么回事呀?”小毛球也一屁股坐到盖老三的身旁。盖老三唉声叹气的说道:“原本他娘走的早,后来就我和我儿相依为命。我儿从小长得就比同龄的孩子壮,虎头虎脑的,又有些黑,再加上我行三,于是就给他起名盖三熊。”
有一次他跑去山里给我挖草药治眼睛,被野狼追得差一点儿丢了小命,是丁家将他救下的。后来我们就被带进了丁家开办的忠义社中居住,那里的社长就是丁家二员外丁庆泰。也是他将我儿的名字改为盖天雄。
大家惧是一惊,盖老三却是不知,继续说道:“我儿自此后就在丁家忠义社中跟着丁家大公子和他的跟班丁祥一起修习,后来我儿侥幸突破,到了筑基期。前些天听说他跟着丁祥一起去了仁义寨,可不知为什么不久前他们把我从忠义社中赶了出来,我要找我儿,去了几次,都被打了出来,这一次他们干脆把我骗到外面捆在树上,这是想致我于死地啊,我儿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呜呜呜……”
盖老三还在那悲伤得不可自拔,保长却快步来到他跟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你儿子是不是长得方面大耳,胸口前还有一个符纸?”盖老三傻了似的点点头,“是,那应该就是他。”话音未落,后面一个婆子拿起拐杖朝着盖老三的后背就打去,“你个老东西,王八蛋的,你还敢到我们村来,我打死你。”
盖老三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自己的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我儿怎么了?”保长将那婆子拉住,手指着盖老三的脑门儿吼道:“就是你儿子一脚将我们村的老族长踹死的!”盖老三“啊”的一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不可能,我儿子可不是坏人,他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的。”
小毛球也被气得笑出声来,干脆将丁祥如何大闹土地庙,以及后来他儿子又如何为救丁祥而死,而丁祥又在他未死之时就将其手臂砸断的事情一一讲出而出。问道“怎么样,你儿子是不是够忠心的呢?”
盖老三听完小毛球的讲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儿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当当当”的头磕在地上,“你们打死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让我儿跟了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呀!”项阴村的百姓将盖老三围在当中推推搡搡,还有人破口大骂“死了活该的东西,打死这个老东西。”
一呼百应,没人劝阻。小毛球一看这也不像个样子,打死他,老族长也活不过来。他跳到一高台上,大喊道:“行了吧,都给我停手!”保长和南麓大王将村民拉了出去。此时小毛球拉着保长和南麓大王到了一间屋内,商量怎么处置这个盖老三。
保长也是有些怨气,但也不想闹出人命,一时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呆呆虎瞅了瞅保长,又看看小毛球,心想这事其实跟自己关系不大,主要是看保长的想法,可一看保长连句话都没有,干脆,呆呆虎也来个不吭声儿。小毛球一看,二位这是干什么?是想立地成佛?于是站在他俩中间大喊一声,“都说话呀,哑巴啦?”
保长抬头,看了一眼小毛球,磕磕巴巴的,“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保长心想,我能说啥,杀了盖老三?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他儿子也死了,杀了他又有什么用?不杀他,毕竟是仇人的爹,难道还能养着他吗?扔回森林?他一瞎子,若被丢出去,只剩个死。哎呀!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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