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是最后一条必走的路,不妨提前吧,在我还有自主意识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变得更糟之前。无法割舍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已经年迈的爸妈,比如小芒果。
爸妈以为我是因为低血糖而昏眩进了医院,对我满满心疼。相比之下我会更担心小芒果,她的心智不健全,有着未知潜藏的不安定基因,有K在时还好,但K不可能陪伴她一生。
小芒果来时我要求与她独处,等所有人都退出病房后我将小芒果抱在怀中,她很安静,就轻靠在我的身上,柔柔软软的。我问她为什么不说话?
她抬起眼,乌溜溜地看了我一瞬后答:“K说你生病了。”
“我看起来像生病的样子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再答:“不像。可是Susan,你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我感到讶异:“我哪里有不开心啊?”她的小手在我左胸的位置摸了摸,然后说:“是这里,你不开心我也就不开心了。”
我低下头,看见她的手放在我心脏的位置,心神波动,难道她真的能感应我的情绪?不由询问:“你通常什么时候会觉得不开心?”看她迷茫的小脸想了想又换了一种方式:“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感觉不开心的呢?”
“好像是昨天。”
昨天......我诱导沈熹讲出秘密,彻底绝望。
我把小芒果抱得更紧了,满脑找不出一种方式能够排解此刻的忧患。想及K曾说过的可能,他是接触小芒果最多的人,他又是深谙心理学,是否他早就察觉到了所以那天给以我暗示。可我却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小芒果的幼儿园去观察,来为那天她的反常找出一个更好的理由,我让别人不要自欺欺人,实际上最自欺欺人的是我。
忽觉小芒果拉了拉我的头发,将我涣散的心神拉回对上她的眼睛,“Susan,你现在很害怕对吗?K教过我,如果害怕就闭上眼,巨人就会悄悄地把害怕给吞噬掉。”
她从我的腿上爬起来,小手来蒙住我的眼睛。
奇迹般的,我本焦躁难安的心当真慢慢平静了下来,在视线被遮掩后更多的会用耳朵去关注外界,于是小芒果那吃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在耳畔,彷如徐缓的微风。
过了一会她拿下了手,我看见她脸上露出满意,“瞧见了没?这方法很凑效。”随即她又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问:“Susan,你可以原谅Jacky吗?”
我怔住,Jacky不就是莫向北吗?小芒果为何会突然提到他,而且还用“原谅”两字?难道......难道她不单单是能感应到我的情绪,还能像拥有读心术一般获知我所有的思想?
心念划过立即就被我否定了,也被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给雷到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读心术。而且在我的心中,从没以英文名来称唤过莫向北。
所以......“是K和你说过什么吗?”
但见小芒果摇了摇头,“是Jacky告诉我说他做了很多很多让你难过的事,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原谅。”我静默而顿,再开口语气已是涩然:“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刚才。”
“你见过他第几次了?”
小芒果想了一会,比起两根手指:“两次,一次是在阿婆的院子里,一次就是刚才在楼下的花园中,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没人陪很可怜,就过去陪他了。”
心中隐隐作痛,这是否就叫血浓于水的父女天性?
我想知道在小芒果的心里莫向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便从另一个方向作了引导:“你有见过Jacky身边的那位陌生的叔叔吗?”见她点头又追问:“那你喜欢他吗?他和Jacky的区别是什么?”这两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小芒果,她蹙着眉头想了很久才道:“我不记得那个叔叔的样子,但是Jacky能够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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