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摸了摸下巴,难不成自己是充话费附赠的,不然她大病初愈刚出院,她老妈不给她做红烧肉,却给陆然烙了肉饼?
陆然帮着江暖的妈妈把米酒壶端上了桌。
江暖的爸爸也打完电话,从阳台那里走过来吃饭了。
“哎哟!陆然来了!听说这一次练习赛,你差一点就赢了简明啊!不得了不得了,后生可畏。”
简明是父亲江怀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最得意的一个——是全国大学生击剑联赛的佩剑冠军,而且还被选拔去参加青奥会。
江暖低着头,小声低估了一句:“差一点赢了,就是输了啊。怎么还‘后生可畏’了。”
“简明的速度很快,后退移步和防守反击的距离掌控值得我学习。”
“他的实战经验比你丰富。我看了你们练习赛的录像,你能压制他那么久,已经超乎我的预料了。”江暖的爸爸倒了一杯米酒,和陆然捧杯,“你父亲呢?他是不是又给了你压力?”
“也不算是压力,只是要求我分析自己输给简明的原因。”
“是每一剑的原因吧?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和认真就能达到,还需要时机。”
两人聊了起来,这让江暖有些羡慕。陆然跟着她的父亲练佩剑,他们有很多的话题,而爸爸却不怎么教她。这感觉,让江暖酸酸的。
小的时候,江暖的老爸是她炫耀的对象,他曾经在世锦赛上拿过冠军,而且还在奥运会上拿过铜牌。
但是随着自己一点一点长大,江暖再不向别人炫耀了,因为这样的老爸却不肯教江暖击剑,非要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大学,反而对陆然尽心尽力。
江暖知道,自己之前对陆然的反感里面,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羡慕。
侧过脸,陆然就算是吃火锅的样子也是好看的,眉眼就像是在墨染一般,看似高冷无欲的五官,却隐隐有一种勾人的意韵。
不看了!再好看又不是长我自己脸上!
过了很久,陆然才说:“我也只是不想你得逞而已,并没有想过陈大妈会打电话给你妈妈。”
江暖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又问:“那如果你知道陈大妈会去告我状呢?你会沉默,还是会说是我炸的?”
陆然沉默了快半分钟,江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但是她知道,像是陆然这种是非分明一切准则不可破坏的人,她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算了啊,你是好孩子啊。”
“我大概会对陈大妈说,我第一次玩摔炮,扔错地方了吧。”
江暖愣了愣,然后推了对方一把:“不是吧你!你一个男生,长这么大没玩过摔炮?你有没有童年啊!”
“你是女生,不是该玩仙女棒吗?”
“我有一次玩仙女棒,把我妈晒在阳台上的腊肉烧了,腊肉里都是油,烧起来一大团,羽绒服也给烧了个洞……你看,我江暖没有做小仙女的命。”
“如果有人觉得你做坏事也可爱,你烧腊肉也可爱,你输了游戏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可爱,那你就是他的小仙女了。”
江暖愣了愣,她看着陆然那样认真的表情,就像被什么温暖的热气包裹起来了。
“你不觉得那样的人……是个脑残吗?”
陆然沉默着没说话,半分钟之后他的手指在江暖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走了,回家。”
“啊?”
“你真想在这里吃泡面吗?今天我看见你妈妈洗了虾。”
江暖咽了一下口水,中午本来就没吃饱,网吧热水不够烫,泡面没泡开,她吃了两口就没吃了,现在肚子里真的空了。
再折腾下去就没意思了,江暖自己本来就有点心虚,现在该回家了。
一出网吧的门,江暖就打了个打喷嚏。
刚吸了吸鼻子,陆然就把围巾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哎呀,好丑啊!”江暖扯了扯。
“你自己织的,好意思嫌弃?”
江暖没话说了,跟在陆然的身后。
女孩子真的很奇怪,讨厌一个人的瞬间记得那么清楚,他怼她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调侃的还是正确的,都像是挑拨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
那些话如果是饶灿或者豆豆说出来的,她会欢快地怼回去,可只是因为他是陆然,他太优秀了于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他的好,似乎忘记的特别快。这大概就是老妈说她是白眼狼的原因吧。
就快进院子了,江暖喊了一声。
“喂,陆然——”
陆然回过头来,目光里似乎在说“怎么了”。
“谢谢你。”
陆然站在那里,看着江暖。
江暖知道,其实哪家的孩子没被别人拿来比较过呢,没有陆然还会有张然、李然。
难道自己要跟全天下比她优秀的人较劲吗?
“那个……我曾经给你找过挺多的麻烦,这小半年你辛苦了。以后……我应该不会给你找麻烦了。”
意思就是,我不会缠着你了。
陆然站在那里,院子口的灯光不是很明亮,让江暖看不清他的表情。院子里偶尔传来打麻将的声音,鞭炮和烟花声此起彼伏。
他俊挺的五官在若明似暗的灯光下,仿佛被海水淹没的礁屿。
似乎酝酿着什么,即将汹涌的爆发,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沉默。
良久,他才开口说:“你脑子还没好吗?”
江暖本来要来气的,但想到如果真的自己没头脑地去缠过陆然,陆然肯定烦了好几个月了,自己被他怼一下……也是活该吧。
“我脑子不是还没好,是没你的好。”
江暖朝着陆然走去。
快要走到陆然身边的时候,江暖忽然说了句:“你的钥匙掉了。”
“什么?”
陆然下意识低下头,脚边正好是个小水洼。
只听见“砰——”地一声,水花溅了起来,是江暖扔了摔炮。
陆然本来想要动,不知道为什么却站在那里任由泥水溅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因为太想看陆然出糗的江暖没避开,冷不丁被溅了满脸,脏水差点流进嘴里,她赶紧用力抹了把脸,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羽绒服前襟上都是脏水留下的点点。
“你这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陆然用餐巾纸擦过自己的下巴。
“快点给我纸!给我纸!我的羽绒服啊!”
那可是简明买给她的羽绒服!
陆然直接用他擦过的纸给了江暖:“就这一张了,之前的被你擦鼻涕用掉了。”
说完,陆然就转身走了。
江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陆然长期练习佩剑,他脚下的步伐很迅捷,要避开轻而易举。
他只是没想避开而已。
江暖冲上去,拽过陆然的胳膊,喊了出来:“为什么不躲开啊!”
谁知道陆然微微低下身,扣住了江暖的腰,向上一颠,直接将她放在了停在路边那辆车的前车盖上。
瞬间,刺耳的报警声传遍了整个院子,江暖被镇住了,正要跳下来,却被陆然一把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那双眼睛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平静。
而这种平静只是掩饰而已,因为这个世界上一定也有让陆然在乎的事物,会让他奋不顾身。
“因为这是你心里面的仪式,你要从我带给你的阴影里走出去了。”
江暖愣在那里,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陆然会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报警声还在响,江暖挣扎了起来,陆然手臂的力气是很大的,他忽然把江暖圈住了。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小暖,我一直都相信只要不放弃的话,无论这个世界反对的声音有多刺耳,他们拿我们其实无可奈何。”
江暖的眼睛红了起来。
陆然说的是击剑。
一个人,真的可以因为另一个人说的一句话而去继续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吗?
“谁啊!坐我车上干什么!”
楼上一个大叔从窗口探出脑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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