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惨然的微微抬眸,他麻布白衫的襟摆,墨色圆口布鞋,清素的身影遮挡住我眼前惨淡的阳光。我含泪仰头沿着他那袭麻衣,腰间丝绦徐徐向上望去,他亦是一抖衣摆蹲身在我眼前,面容憔悴,更是苍白,一双眼里满是红丝,已是悲伤得喑哑的声音宽慰着我:“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我苦笑,旋即笑意凄寒,心底里那股无穷的怒意,屈辱,被人肆意玩弄后的怒火,齐集心头,化作烈焰要扑向他。我咬牙,吩咐冰绡道:“去,你去佳丽的房间看看,老爷可是在那里。”
冰绡心领神会的草草退下。
我仰头,坐在冰凉的尘土中,落英随了我去裙裾飞扬。乱发萧瑟在风中,我愤恨的双眸如射寒芒般直刺他而去,只从瑟瑟的牙缝见哽咽地问一句:“为什么骗我?”
他茫然不知何意,靠近我眼前问:“澜儿,快起来,地上寒,仔细落下病。”
我春衫单薄,颤抖着身子,却倔强地继续问:“为什么?”
他更是不解,我忽然望向他腰间,轻笑回头,揉着自己的脚腕问道:“九爷那块儿家传的五色沁螭纹古玉佩,如何的不佩戴了?”
他一惊,恍然明白我的话意,沉吟不语。
我冷笑了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如此捉弄我?”
他索性坐在地上,四下环顾那飘落的花雪,无奈道:“是大哥,要试探你的人品如何。”
我惊愕的眸光望着他,更是惨笑,追问道:“所以九爷就义无反顾的效力?想来那些追逐漪澜的山匪,也是九爷替周大帅安排妥当的一出戏?”
我声音格外阴寒,已将他拒于千里之外,我今生今世不会饶恕他!他不曾伤我害我,但这伤害比杀了我还要惨烈。
我紧咬下唇,满眼仇视,周身在发寒颤抖。
他却毫不迟疑道:“不是!山匪如何追杀而至,大哥同怀铄,丝毫不知。怀铄蒙面,本是欲扮作强盗劫路,去试探漪澜你。”
惨笑,我更是笑得如哭似涕,悲凉不已。只有风儿抚弄我的乱发,轻轻逗弄我沙痛的面颊,似在嘲笑我的无知,竟然自作聪明拿那枚玉佩试探谁是那夜的真命天子,阴差阳错,画诱了一位不相干的男子,为了报恩偿情,委身与他。事到如今,凄风冷雨惊涛骇浪后,蓦然回首,才发现那救我出险境抱我在怀中的男子,竟然另有其人,还是我的小叔子。
世间可还有比这再荒唐的事?却偏偏让我谢漪澜一一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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