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恭谨道,“臣妾想来想去,可不知太后怪罪的所谓大逆不道之词,是否是指此事?”我四两拨千斤的撇清自己,但愿皇上能明白我的无辜受累。
我又说,“未能及时劝阻,更未禀告周大人,是臣妾的罪过。若是因此犯了宫规,就请治臣妾疏忽之罪。”
一番话,四下里更是寂静无声,似是人人都长提一口气,静待老佛爷发落。我心下因为众人的静默更是忐忑。“卖官鬻爵”这慧巧好心提醒我的话,这罪名如此轻巧便能被逃脱了?
忽然,一阵叮叮咚咚的音乐声清越入耳,吸引众人的眸光投向紫檀云石炕桌上。我霎时脸色骤变,只见打开的琉璃莹透的西洋八音盒上跳舞的裸美人旋转着,声音悦耳如泉水流淌。我的心一凉,紧接着是隐隐的恐惧,太后竟然连贞妃送我的八音盒子都了若指掌,那她更有何事不知呢?或是贞妃痛骂太后,咒她早死的话,也被那告密之人学给了太后得知,才惹得太后震怒,痛下杀手。
老佛爷唇角一抿,露出轻屑地笑意,打量我问道:“果然是玩笑之词这么简单?”
我心下一怵,暗想不妙,莫不是太后逼我亲口说出那日贞妃气恼的悖逆之词?
“听说,兴樊盐道的缺儿,有个目不识丁的屠夫薛富贵私下托人贿赂贞妃五千两白银捐官儿。”太后慢条斯理地说,忽然声音迅疾如雨点落下,“私下贿赂命妇,依了祖宗家法,如何惩治?皇帝!”声音顿时变作疾言厉色。
霎时间我面色惨白,我惊得不知如何说。捐官一事,我委实不知,贞妃同我交浅,更未提及。致深忽然跪前一步伏地谢罪道:“老佛爷,若果有如此悖谬之事,臣之内妾之罪,即是微臣之罪,微臣愿辞官谢罪,以儆效尤!”
我心一惊,转脸望向他,眸光中已是盈盈泪水。在风口浪尖处,他为了我挺身而出,丝毫不惧老佛爷的威严。纵然怕,心却是暖的。比起唯唯诺诺的皇上,致深他更像个男人。
老佛爷闻听愤然作色,一手抄起身后的如意湘绣夹纱靠垫掷向致深骂:“疯了心的孽障!一个个都为女人昏了头不成!”
“亲爸爸开恩!”皇上叩首求告。
我岂能甘心,忙道:“老佛爷容禀,莫说周大人的官场公务从不对臣妾提及,便是臣妾有那份胆量,怕是臣妾同贞妃娘娘谋面不过几日,娘娘也未必敢轻信了臣妾,毕竟是掉脑袋的险事儿。”话至此,我心里的惧意反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恨的勇气。不过是闲谈了几句,便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若无小人暗中作怪唯恐天下不乱,有哪里生出这样多的事端!
“望老佛爷明察。这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话若是传出宫去,岂不是宫廷丑闻,贻笑大方,更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谤议朝廷。上至皇上,下至大臣,仿佛都被枕边妻妾玩于股掌之间。臣妾恳请老佛爷三思!”我伏地叩首奏谏,虽看不清老佛爷的容颜是喜是怒,只是我一腔愤懑尽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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