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薄云参加了托福考试,她觉得考得不尽如人意,宁致远并未对她苛责,短时间内赶鸭子上架,无论她考到什么分数,都值得鼓励。
考试结束那晚,他带她去参加红酒品鉴会,当然,她只能做做样子喝小半杯,大半时间是让她听别人说话,这种场合,因为有外籍人士在,人人都讲英语,是锻炼她的好机会。薄云穿着那一袭裁缝手工做的月白色旗袍,戴珍珠项链,头发盘起来,露出修长雪白的脖子,站在宁致远身边,被恭维被搭讪,被老外行吻手礼。宁致远带她进入另一个世界,和大学不一样,和她从小长大的那个油烟气弥漫的六中家属区不一样,和她固步自封的四人女生宿舍不一样……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闻所未闻。
他们再次被媒体拍到,照片在网上流传。薄云仍旧是清丽脱俗的形象,安静地被宁致远揽在怀中。敏锐的宁致远察觉到镜头,直面摄影师,冷傲的俊颜带着一丝不屑,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在宽容世人的窥私欲,容忍他们对所谓“上流社会”的旖旎幻想和奔腾的八卦心。他半边脸处于阴影之中,可是眼睛如鹰一般明亮,夺人心魄,他的眼神没人可以接招,会让人感到冷酷,以及傲视群雄的自信满满。只要有他的脸出现,连财经杂志都变成时尚刊物。
薄云渐渐看明白,宁致远非常擅长利用媒体的力量,每一次曝光,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他的头衔总是“快客总裁”,各家媒体都等于是义务在为快客打广告,他不是明星,却比大明星还要引人瞩目,他的花边消息是快客公司吸引关注度的一个杀招。薄云虽然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总和宁致远一起出现,可是她尝试着去习惯,因为,他就是那个阶层的人,他接触的就是这些事,她选择了他,就不能退缩。
顾情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顾振国还没放出来,李慧琼忙于在家庭和工作之间奔波,饱尝非议和指指点点,焦头烂额。幸而薄云和文浩然都一直陪着顾情,上课有薄云看着,下课由文浩然接手。大四下学期,他已经基本没课,剩下就是论文答辩之类的事务,有时候一整晚都陪着顾情,压操场,吃冰淇淋。
顾情心里感动,对薄云说:“我现在很庆幸我是跟文浩然谈恋爱,而不是一个跟我类似家庭出身的X二代。”
“嗯?你好像感慨很深。”
“是,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爸音讯全无,不知死活,我妈撑得好辛苦,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待在学校里,不要落人话柄。换个别的男朋友,早就对我敬而远之,免得引火烧身。可是浩然他不离不弃,每周陪我回家,帮忙打扫采购,扛大米换灯泡,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薄云拥抱顾情:“你值得他对你好,顾情,不要放弃,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顾情掉了眼泪:“我现在才能体会你的心情,能说出来的苦都不叫苦,外人能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人人内心都有秘密和黑暗。”
薄云发现顾情悄悄地改变,她的明艳黯淡下去,走路都没有精神。神啊保佑她吧,让顾情重拾欢乐。
从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顾情的爷爷终于知道消息,一气之下中风住院,李慧琼不得不驱车赶回100公里之外的老家去照顾老人,顾情大哭一场,李慧琼不许她跟着去,叫文浩然好好照顾她,让她安心学习。
“女儿,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女人,我们得撑起这个家,明白吗?妈妈没有倒下,你更加不许放弃,做好你的分内事。”
这一周文浩然陪着顾情回家,他已经好几周没回去过周末。也没隐瞒父母,如实告诉他们顾振国被带走调查还没放出来的事。文淑芬心疼不已,想着顾情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她亲自做了些好吃的让文浩然捎去,让顾情照顾好身体。
到了顾家,文浩然先让顾情别出声音,他跟通信工程专业的老同学借了一台仪器,把顾家每个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被安装窃听器之类的物件,这才松一口气,把饭菜热好,伺候顾情。顾情边哭边吃,文浩然看得心都碎了。晚上,他要走,顾情抱着他,眼泪鼻涕都揉在他身上。
“别走,我一个人好害怕,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家待过。”
文浩然很纠结,他怎么能在顾情家过夜呢?父母都不在,这太荒唐。可是顾情柔软的身子一直往他怀里钻,他闻到她头发的味道,就在他鼻子底下,蓬松的长发散发出春日森林般芬芳的气息,他鬼使神差地深呼吸,很深很深,那味道立刻钻进五脏六腑。他打了个哆嗦,把顾情抱紧,鼻尖像小动物一样溜进她的长发里,搜寻那芳香的来源。
顾情见文浩然同意留下过夜,心情放晴,翻出父亲还没开封的新睡衣和新内裤给文浩然换洗。他们洗了澡,坐在客厅里看电影,文浩然替她剥开心果,剥一把,她就着他的手掌全部吞掉,安然享受。
文浩然看她不再哭泣,觉得自己留下来是正确的。一向飞扬跋扈的顾情,此刻回复成一个脆弱的小女孩,让他有爱她更多的冲动。他看见顾情破碎的心,他比她还疼。碎了不要紧,他来救她,一片片捡起来,细心黏贴拼合,捧在掌心,看这颗心脏又扑通扑通挑起来,死而复生。多好!他被自己的幻想感动了,他是董存瑞,是白求恩,愿意为顾情赴汤蹈火。
晚上,文浩然主动去客房睡,他来过几次,对顾家已经很熟悉,宽敞的三室两厅,大阳台,装修舒朗而讲究,客房比他家客厅还大,家具看得出都是高级货。对于文浩然的“自觉”,顾情没说什么,文浩然脸上那种温柔安静的神情她太熟悉了。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如此谦卑,这种谦卑比任何金钱地位都要动人,冬天他是暖的,夏天他是清泉。
半夜的时候,顾情;溜进客房,钻进文浩然的被窝,他惊醒,然后发现顾情什么都没穿,她的小手去脱他的内裤,他拽住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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