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扬起,引得百姓纷纷退让,看热闹的人却是纷纷从茶楼上探出头来往这边看。这么大的动静,又看着那般动人的画面,免不得有人叫几声好,起哄几声。
白裳缠青莲,迟暮眉眼不露,埋在江随流胸前,便一起往皇宫而去了。后头跟着的马车被前头的嫣红香车拦住,前行不得了。裴叔夜缓缓走下来,望着那一双人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公子,待小的去让那车让开就行,您先回车上吧。”车夫恭声说着,便下去招呼前头那停在了路中间的马车。
裴叔夜站着没动,直到看见那两人消失在前头,才低笑一声。
“娘娘,娘娘,迟暮进宫了!”长歌兴奋地抱着琴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含笑连忙扶住她,笑道:“姑娘别急啊,当心看路。”
长歌抱歉地冲她笑笑,而后又风一般地跑进内室,喘着气道:“娘娘,迟暮要到起舞台了。”
起舞台是宫中看歌舞之地,潋滟回过头来,额间点了桃花钿,挽了朝凤髻,身上是芙蓉含露的宫装,看起来很是精神。
“你不要慌,抱着琴也跑这么快,当心摔了,就没法儿去给迟暮伴奏了。她到了是定然要准备一番的,你先过去,本宫随后便来,也不耽误事儿。”
“好,好。”长歌点头,兴奋得双颊微红,一溜烟儿又跑出去了,看得潋滟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当真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处久了,更是觉得这般的好性子难得。
收拾了一番,她便也扶着休语的手往外走。今日也算宫里热闹一番,各宫的妃嫔都去看个新鲜,她也趁机去和几位夫人说说话。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韩朔站在她的鸾车旁边,微笑道:“臣恭候娘娘多时。”
韩朔最近不常进宫,应该是忙着。潋滟此时再看见他,只觉得像是几生几世未见了。眉眼间都陌生起来。
这样也好,她挂起常有的笑意,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便上车去。
宫道上的马车走得不快,韩朔便信步跟在一旁,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娘娘?”休语走在鸾车的另一边,看着那头安静的韩太傅,忍不住低唤了潋滟一声。
潋滟侧头看过去,纱帘挽起,韩朔的侧脸很是清晰。可是他垂着眼眸,平日里的废话统统没有了,只是像安静地在陪她散步。
鸾车比人肩稍高,她低眉便可以看他,他却是必须抬头才能回望,所以潋滟很放心地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暗觉得这狐狸定然是又在谋划什么,今日才这般诡异。
堂堂太傅,好好的车不坐,跟着她的鸾车走干什么?
回过眼来不再看他,她望着前头长长的宫道,只觉得这路太长了,耗尽红颜的一生,似乎也走不完似的。
起舞台有些远,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潋滟下来的时候,韩朔依旧安静走在后面,她入座去同妃嫔寒暄几句,他便坐在另一边平时臣子观舞的台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娘娘。”江随流过来同她问了礼,潋滟笑笑,他便也朝韩朔那边去了。今日来的外臣也不少,除了江随流、韩朔,那边还坐着裴叔夜和赵太尉,只可惜小傻子还没能回来,不然有这样的热闹看,他定然又是要拍手的。
潋滟一愣,脑海里闪过了司马衷的脸,微笑着的,很平静的脸。看来她的确是太盼着他回来了,以往向来不会想起的人,如今也是常常思念了。
“贵妃娘娘,臣妾听闻这舞姬是江大人引荐的?”瑛淑媛坐在潋滟后面,俯过身子来在她耳边低声问。
潋滟回头看她,笑道:“是啊,据说有名得很呢。本宫看着最近宫里众位姐妹都没什么精神,便将人召进宫来热闹一番,也望各位喜欢。”
瑛淑媛年纪大上其他人许多,人也甚为多话,皇帝不在,妃嫔都顾不上争宠,相互之间相处得很是和谐。听得潋滟的回答,瑛淑媛便习惯性地碎嘴:“嫔妾可是听闻,这舞姬是从了江大人的,可是一直以来人们都说这江大人与裴大人啊,有私情!如今这倒是奇怪了,娘娘您瞧,那头两个人坐得那样远,像是连挚友都不是了。”
潋滟应付地笑了笑,心想果然女人就是不能闲着。身为淑媛竟然也喜欢说这些市井流言,当真是不注意身份。
不过她还是往那头扫了几眼,韩朔和裴叔夜坐得近,但江随流是一个人坐在最前头,笑眯眯的很是开怀,跟他以前偶尔沉郁的样子完全不同。
倒是裴叔夜,一贯儒雅的人脸上却不见了笑意,眉眼上的温和也消了不少,只是安静地听韩朔讲话,然后再淡淡地回上几句。
眯了眯眼,潋滟脸上很是正经,暗中却是想,这两人应该是闹翻了吧。而且看样子,江随流还占了上风。
“春风楼献艺——舞姬迟暮,出——”有太监在台子上吆喝了一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主台上的纱帘扬起,有人影上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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