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良鋭的怒气来得旺来得迅速,他是精短的短发, 看着跟炸毛了一样, 他脾气不好, 和筱白是相信的。
他当过兵,身体强壮,她又故意说了这么多轻视他的话,心里估计快气炸了吧。和筱白听人说过,当兵的平时训练任务重, 心里憋着劲有些个是能动手就不吵吵的急性子, 和筱白看陆良鋭眼睛都瞪圆了, 她心里有几分胆怯,如果陆良鋭真动手, 在体力方面,是完全能轻松吊打她的。
“说了这么多,你饿不饿?”谁知, 他气了很久, 闷闷说了这么一句。
奇怪, 刚刚明明还那么生气的人,突然又散的莫名其妙。
和筱白上学不多,却是知道一句话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说得就是陆良鋭这样的糙老爷们的反差萌。以前和筱白觉得男人就该说一不二, 生气就是生气嘛, 怎么能一会儿一变呢太没主见了。现在看陆良鋭,她除了想笑感到更多的是感动,不是不发脾气就是真的是没有脾气的软性子,不发脾气是因为他能容忍得多,舍不得的多。
和筱白想这可能是陆良鋭的策略,就是故意以柔克刚让她自责和愧疚的。看吧,她多恶毒啊,明明是她故意勾他的又能理直气壮和冠冕堂皇地说出一长串为他好的话,为的就是甩开他。看吧,他多善良啊,她都这样贬低他了,他还能关心她饿不饿。
明知道可能是他的计谋,和筱白却是受用的,因为从来没人这样迁就过她,一直是她去迁就别人的。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不吃,晚上吃了长胖。”和筱白仍旧是用强悍掩饰她的动摇,看陆良鋭狼吞虎咽的,她没好气地说,“我说这么多,多伤自尊啊,你怎么还不走啊。”
“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就想让我以后都不要联系你了?”陆良鋭嘴里吃着食物,腮帮子鼓着,看起来有几分憨厚像。
“对啊。”从刚才,她不是一直在表达这个意思吗?很难理解吗?
“美得你。”陆良鋭哼了一声,“你还欠着我二十多万,我这时候不联系你,那我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和筱白裹着运动装,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悠悠扬扬地飘下来,刚好落在她脚边,她有几分凄凉像几分傻愣样,宕机许久后,讪讪地说,“我忘记这茬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不联系你的。”陆良鋭说,“你得把钱还给我,我要娶老婆的。”
“行,我尽快把钱还给你。”画风好像突然就变了,没有了伤感和□□味,剩下金钱的铜臭味了。
“我不管,反正你把钱还给我就行。”陆良鋭继续吃。
和筱白记得,和妈以前说过,要过日子,好脾气的得配好脾气的,坏脾气的也要配好脾气的,要不吵起架来,谁也不让谁,只能甩锅砸碗的吵吵闹闹,有个好脾气的能退一步就圆回来了。以前和筱白不理解和妈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认识陆良鋭后,她渐渐明白了。
她脾气不好,他脾气也不好,她从不压着自己的脾气,陆良鋭就自觉压着。比如今晚的情况,她说那番话挺过分的话,如果陆良鋭的臭脾气也上来,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估计也不会辩出来个对错来,结果肯定是愤愤而去,伤了感情,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和和气气地坐着。
这么想想,和筱白觉得,陆良鋭还挺聪明的,是个有人生大智慧的男人。
想想,把他的分数往上提提,到四十分吧。
和筱白挺尴尬的,她又见陆良鋭吃得香,也不问她吃不吃了,“真那么好吃?”
“反正你不吃。”陆良鋭吃到最后一口,在和筱白专注的眼神里,全部塞进嘴巴里,呜呜啦啦地说,“好吃。”
和筱白用脚踹他,他侧身闪了闪,她的脚就落在他屁股上,她用力踹了一脚,“去给我买一个。”
“没钱了。”陆良鋭握住她的脚踝,食指和拇指圈着,故意拽她。
和筱白吓得用手抠着凳子,惊慌失措地叫,“别扯了,我要掉下来了。”
陆良鋭放开她的脚,捡起地上的人字拖给她穿上,“给我钱,我给你买。”
和筱白拿了张十块的给他,“不要辣椒不要肥肉,听到没有。”
陆良鋭嗯了一声,去买了,那个摊位在路的另外一头,要经过熙熙攘攘的夜市整条街。
“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太穷了。”和筱白叹口气,她翘着腿等陆良鋭回来,自言自语,“屁股还挺弹的。”她没告诉他实话,他优点很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没钱,男人不能惯着,不然会骄傲的就不听话了。
陆良鋭回来,又买了另外一份其他的,看着比和筱白这个卖相更好一些。
和筱白凶巴巴问他,“又买一份?你不是说没钱了吗?”
“给你买东西没钱,我自己吃还有钱,你不是不愿意见到我了么,我为什么还要为你花钱,谁知道你吃饱后会不会继续拿话噎我。”这会儿,陆良鋭话倒是多起来了。
和筱白又拿脚踹他,闹着玩一样,平时她没这么幼稚的啊。
陆良鋭见她又要踹自己,站起来躲得远远的,“你别动不动就上脚,这是在外面,影响不好。”其实他不敢和她坐得太近,担心自己会禽兽不如。
“过来,让我尝尝。”和筱白对他招手,等他过来就着他没吃的地方,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比自己这个好,就强制和他交换了,“这个给我,你吃这个。”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陆良鋭哭笑不得,“你一方面不让我追你,一方面又这样欺负我,有你这样的吗?”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她就是这样,让人爱的心痒又恨得牙痒。
可到底是,心痒比牙痒更多一些。
“我啊,人还是好人的,就是看多了悲欢离合的哀,吃够了人情冷暖的苦,心跟着沧桑了,看起来不像好人了。”吃饱了,和筱白难得自我剖析,“谁不想简简单单的生活,平安又喜乐的,难道我不想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被人爱着被人疼着吗。如果我能生在富裕家庭里,没吃过什么苦,我也能真善美纯洁又可爱的,可我没生在那样的家庭,我就必须让自己强悍起来,才能保护自己和爱的人,”
“看再多的悲欢离合,也只是别人的离别。”冷不丁的,陆良鋭接话,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把别人的结果代入自己的感情,然后惩罚自己,这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和筱白一愣,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调侃他,“没想到,你还是个有人生大学问的人。你上高中了吗?”
“上了。”
“到几年级?”
“四年级。”陆良鋭说。
和筱白又愣了一下,“你复习了?然后还没考上?”
“不是高中,是大学。”陆良鋭绷着一张脸,突突往外扔雷,“我上过大学毕业,Z大,专业学的土木工程。”
“那你怎么开出租车了?”和筱白更楞了,“你学校没名气?不会啊,这不是所好学校吗?还是你净逃课没好好学,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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