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世走的极快,直冲到太子宫大门外,才仿佛醒过神般,一步呆住,仰头看着太子宫门上的匾额,心里由混沌暴怒而瞬间清明,站了片刻,再抬脚,就恢复了平时的睛风霁月,抖开折扇,不紧不慢的上了台阶。
太子刚刚议事回来,看到江延世进来,似有似无的松了口气,“我正要让人去请你,今天议事,吵的乱成一团。”
“又有折子递进来?”江延世坐到太子对面,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一堆,两浙路,江南东西路,挨着挨不着的,一堆的折子,弹劾唐继明,谢余城,弹劾整个两浙路,弹劾邱贺部,连死了的马怀德,都有一堆的弹劾折子,唉。”太子烦恼的叹着气。
“这是好事,越乱越好。”江延世却笑起来。
“有份唐继明和谢余城联名的折子,附了一份审讯所拿参将统领的口供,口径一致,都说冯福海所谓利家案和杀民冒功案,是苏党为了打击我,陷害的江阴军,说是奉了我的指示,先避至海上,待我临朝之后,再回来洗明冤屈。”
太子看着江延世,话说的慢而清晰。
江延世脸色微青,“这是冯福海用来提振军心,哄骗众人为他卖命的话。皇上什么意思?”
“皇上什么话都没说。魏相提过话头,苏相也提过一回,皇上都没接话,这份口供,只让众人传看了一遍,一句没议。”
太子神情黯然,江延世脸色白了,“皇上这是信了?他怎么能……”
“这事咱们议过。”太子声音疲倦的打断了江延世的话,“几年前广纳美人充实后宫时,咱们就议过。”
“冯福海一案,是秦王府挑起来的。”江延世转了话题,将来喜在安福镇撞见富贵的事说了,“……我没看出来,乱局对秦王府有什么有利之处,不过,既然他们要乱,又把咱们挑起来做了这个乱因,那秦王府也不好置身事外。”
太子皱眉看着江延世,江延世迎着他的目光,“太后之死,突兀诡异,把这件事扔出来,太后暴死时,只有秦王和秦王妃在。”
“阿娘说,皇上也在,皇上肯定是知情的。”太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江延世干笑了几声,“知道又怎么样?皇上没有父子之情,难道就能有兄弟之情了?皇上眼里,天下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他,是天,其它所有人,都是另一种,不分什么夫妻儿女兄弟。”
太子神情呆怔麻木,“不提这个了,那是君父,你去办吧。”
江延世嗯了一声,转了话题,“刚才我先去了趟太医院,昨天永宁伯府严夫人请了两位太医到婆台山别院给永宁伯夫人诊病,永宁伯夫人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我想,这两天就让李文栎到这里当差。这会儿正是机会,严夫人守在婆台山寸步不敢离,李文栎自己是极其愿意的。”
“好,永宁伯夫人要是不久于人世,李学璋就要守制,要不要让他夺情?秦凤路在他手里,比在别人手里强。”
太子斟酌道。吏部据在苏方溢手里,秦凤路在李学璋手里,至少一半是在他手里,李学璋若是守制,秦凤路,以如今的形势,他们很难争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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