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郭胜敲了下门,朱参议抬头看到是他,忙拨乱算盘记下了数目,招手笑道:“是胜哥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正好,有饼好茶。”
郭胜进了屋,先伸头往桌子上看了眼,“这是河工银子?听说去年户部赋税比往年少了不少?”
“将近两成。”朱参议拿出那饼好茶,郭胜接过茶针茶饼,开了小半片出来。
“舅舅这里说话方便吧?”郭胜和舅舅朱参议在旁边小茶桌旁坐下,郭胜一边焙茶烧水准备沏茶,一边问道。
“这里能说话,有事儿?”朱参议微微欠身。
“不算什么事儿,舅舅前儿不是说,罗尚书想做一任春闱主考?”
朱参议点头。
“罗尚书在这工部,两任快满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主理吏部,或是户部?”郭胜跟舅舅说话一向直接。
吏部苏广溢和户部严宽虽说入主中书,可这部务,从最初说兼带一阵子,这一阵子,就一直兼到了现在,苏广溢和严宽都是一声不响,金相和魏相一个顾不及,一个打着主意,也都没多说话,皇上也没提过。
“大约是有。”朱参议看着郭胜辗了茶,将茶粉放进杯子,示意道:“浓一些,我最近爱上了浓茶。罗尚书不过五十来岁,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已经快十年了,望一望相位,也是应有之义。”
“嗯。”郭胜沏了茶,推给舅舅。
“从工部尚书入主中书的极少,几乎没有,吏部和户部,听说皇上提过两回了,要推两位尚书出来,刑部唐尚书一直病着,多年不能到部视事,六部之中,一半儿空缺,兵部江尚书已经连做三任了,罗尚书和郑尚书都是两任,皇上性子再怎么宽和,这六部,也该动一动了。”朱参议声音轻缓,这都是明摆着的。
“这倒是,不过,这事不能深想,这六部,兵部秦王爷兼理多年,这几年虽说不怎么到部视事,可这兼理的旨意,可还在那儿呢,当然,要是从工部换到兵部,也没什么大意思,礼部不提,郑尚书大约不会动,就是动,也得把礼部放到自己人手里。”
郭胜声音轻快,仿佛在说前朝旧事,和他以及他舅舅,统统没关系。
朱参议凝神听着,下意识的点着头,他这个外甥,见识眼光,远在他之上。
“刑部在唐尚书治理下十几年,和唐尚书一样,不偏不倚,部风最正,倒是不错,不过,刑部入主中书的,跟工部比,可多不了哪儿去,也算是没有。再说,罗尚书到了刑部,再怎么做,也盖不过唐尚书,说起来,只怕都是不如,从工部换到刑部,可不划算。”
朱参议叹了口气,这些话,他和姚参议私底下议论过好些回,确实象阿胜说的,不动难,动更难。
“吏部和户部,吏部就算了,苏相可不是好相与的,他谋的又是大事,大约罗尚书也没多想吏部,这么一想,就只有户部了。”郭胜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举起来闻着茶香,“确实是好茶。”
“罗尚书确实是这么想的。”朱参议缓声道,“若能在户部做上两三任,”朱参议顿了顿,“金相和魏相,年纪都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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