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菊芬跟手把电视机音量拧到最小,堂屋一下静了。
方远拿起电话机。
“你好,我是方远。”
“小方你好,我是龙州市市长秘书陈伟,请稍等,王市长要和你通话。”
“了不起呀,小方,省文科状元、燕京大学生。”
“你是——王书记?”
“记性挺好嘛,声音听出来了?我年初调到龙州工作了。一年前,在表彰大会上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谢谢王市长关心。”
“关心倒也没多少,我也就高考前给你们市里打了个电话。还要请你这位新科状元和你的父母,抽时间来龙州呀,这顿饭我可没忘哦。”
“王市长,我外公在龙州曲平市官顶镇,他老人家准备帮我办酒的,到时候,你能不能抽时间参加一下?”
“嗯,也行。小方,你提前两天通知我的秘书小陈,我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后,一定准时参加为你祝贺!”
堂屋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终究听得不太真切,等方远挂了电话,连忙就问。
“小远,哪个王市长?”
“是我们平亭的市长?”
“他找你干啥?”
“是龙州市市长,他原来在秦古当副书记的,开抗洪救灾表彰会时,他说等我考上大学就请我吃饭。”方远语气很平淡道,“他本来想叫我和你们去龙州的,我一想,外公不是帮我办酒么,就请王市长到时参加好了。”
“王市长他答应了?”方文化呼吸有些急促。
方远点点头。
“喔唷,儿子,你外公要高兴坏了。”张菊芬站起来,搂住方远,想把他拉到怀里。
对于这个把他还当小孩子的动作,方远有点抗拒,他不动,张菊芬根本拉不动他。
“这孩子,”张菊芬手指戳了戳方远的脑袋,一丝不快很快消失,“你外公要强好面子一辈子了,可这一这辈子他见过最大的官也就他们镇上的书记、镇长,你这一次可把他的面子撑足了。”
……
……
接下来几天,果然和王才洪说的那样,方远忙的像陀螺。
家里来了一拨拨的记者,平亭和秦古各大电视台、报纸来全了。市中又来人把他找了去,在校园各处拍照留念,还请他写学习体会,以供学弟学妹们借鉴。市里主要领导还专门抽时间接见了他和柳小曼,给他们颁发了三万和两万的奖学金。
方远觉得市中门口挂的横幅挺有意思,他的名字还加了前缀:在我校借读的,前缀字体明显小了几号,别别扭扭的挤在一起。
趁市领导接见的空隙,柳小曼和他说了一会悄悄话。
“方远,我们还是同学,你高兴吧?”
“当然。”
“要是我以后读硕读博呢?”
“我陪你一起读。”
“真的呀,”柳小曼的眼睛成了娇媚的弯月,“可不许骗人!”
“要拉钩吗?”方远悄悄伸出一根手指。
“去!”柳小曼轻轻啐了一口,低声说,“答应教我学游泳的事,可别忘了。”
“随时恭候,做好保障保护工作,让你满意而来,满意而归。”
“方远,你也油嘴滑舌了,讨厌,”柳小曼嘴上讨厌,心里却甜丝丝的,“我要叫孙雅芬陪我一起去呢。”
“可以呀,那我通知陈健行不行?”
“我可管不了你当红娘。”
柳小曼握紧了裤兜里的钢笔,笔是唐儒林老师给她和方远的,一支笔怎么分?方远硬要她保管。想起唐老师在课堂上说的那番话,她隐约觉察出了方远的心意。
哼,要是以后你敢惹我生气,这支笔就永远不会送给你。当然,也绝不会送给其他人。
这阵子,老妈常在她耳边有意无意的提起方远,让她和方远少接触,这让她很恼怒,渐渐生出了不可遏制的叛逆,原本有些只是淡淡朦胧的东西,也开始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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