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做的,不是那么重要。”
简安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这是同一个男人对她说的话。
他不该这样。
可是他凭什么不该这样,他以后就要理所当然的对另一个女人好,对另一个女人笑,他也会在睡觉前抚摸另一个女人的身体,亲吻另一个女人的嘴唇。
你明明知道的。
他就是该对另一个人好的啊。
那些异常的低温,他冰冷嘴唇,以后不是由你来温暖了。
啊,原来不是这样特别的啊。是啊,她有什么特别,她特别的地方不过是两人度过的漫长时光,他不是都不记得了吗。
所以他也没什么特别。
简安恍惚间记起分手时候的心境。
转身想要走,可是还是有不怕死的人抓她手腕,她不该贪心的回头,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面的期待。大概是很得意的吧。
他只是说。
“总归该道个歉。”
最后一点念想破灭,原来真的是低贱的,她狠狠甩开男人抓的不太稳的手,是手心向下的方式。会牢牢圈住她胳膊,不知是因为他手指过分纤长,还是她胳膊过分纤细。
他总是这样的抓她。
坐在墙头上少女晃悠着脚,鞋子先掉下来,逆着光,看不清她年轻的眉眼。
语气却是很凶的。
“喂,装作没有看到知不知道!”
她交叉着胳膊,然后半蹲下将鞋子穿好,裙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短,露出圆润白皙膝盖,笔直的腿到一直延伸到校服裙里面。
可是他却只看到膝盖上刺眼的一抹红,她不是疤痕性体质,所以向来不在意这些伤口的,每次受了伤,都是他,都是他。是他在阁楼上给她处理伤口,她蹬着脚,脸上隐约是一幅不耐烦表情,可是心里却是欢喜的。
那时她是有许多人爱的,岁月美好的像是醪糟汤圆,又甜又醉人,没错了,她母亲是南方女子,是很擅长做这些的。
现在呢,现在没人给她处理伤口了吗,顾淮心里这样默默的想着,可是只是想着。
简安从地上捡起包了,拍拍灰尘,看那人傻子一样还站在原地,很令人讨厌的嗤笑一声,就要动起伤腿来走开。
男孩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以手心向下的种方式,温度透过薄薄皮肤传过来,刚刚好将她手腕圈住,他的手指,大概是真的很纤长的,他比她更适合学钢琴的。
“喂,你干什么!”她叫嚣着,身体往后拽着,想要脱离前面这个人的磁场。可是他是很坚决,坚决的不放手。
一直到医务室。
他蹲下来像小时候那样给她处理伤口,真的是很娴熟,他乐此不疲的做了许多次,他分不清是先爱上伤口还是先爱上眼前这个人,却实在因为药水涂上伤口她那一点难得的,轻微的刺痛表情心动着。
真的很取悦人啊。
她的腿突然收回去,又换上那副冷淡表情,她不允许他意犹未尽,把那点念想也收回去,好提醒他,他是多么对不起她,对不起到所有情谊一笔勾销,大约朋友也没得做。
突然醒过来,男孩站起身来,风从外吹起窗帘,并不是很凛冽,因为是春天啊。
“你好好休息吧,我帮你请假。”
他转身欲离开。
却被少女叫住,她的脚有点不安分的点着地板,药酒淌下来,在白色床单上留下模糊痕迹。
一歪头,是一幅游戏表情。
“我的分数该扣完了吧,会长?”
她叫他会长,其实真是很嘲讽。
他到底为什么当会长呢,简直是头脑一热就举手了,他一举手一定就没别人的份,他什么得不到呢。只是为了一个念头罢了,那个念头是一根黏糊的蜘蛛吐的丝线,拉着手高高举起。
他没回头,少年单薄的背很好看,在阳光下透明的要发光。
“遵守或者不遵守校规,不是那么重要。”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又不好再问一遍显得自己格外蠢,她是允许自己不知道的。
顾淮回到班里,班里有点吵闹,他很安静回到位子上,慢慢抽出那本记名册,拿出橡皮把今天的份一点一点擦掉。
简安迟到,一分,擦掉。
简安校服不合规定,两分,擦掉。
啊,还有今天的旷课,还需要写上吗,不用麻烦吧,反正自己会一点一点擦掉的。
没所谓,反正她是不会被退学的,他怎么能允许。
这不就是他傻瓜一样举手的原因,谁能想到对集体活动一向漠不关心的顾淮,突然想要当学生会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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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安回过神,走在路上,裹了裹大衣。
你做了或者没做,其实没那么重要。
是很熟悉的话,却也是很遥远的话,遥远的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它一个位置,可是到底没有丢掉。
翻翻捡捡的配对,终于找到那句话主人。
没那么重要,都没那么重要。
是谁做的,是哪个女人做的有什么重要,男人只需要记住,哪一个是他无条件需要保护,哪一个是他无条件搂住抱在怀里的那个就好。
真是傻,还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
眼泪忽然流下来,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伸手一摸,冰凉的湿润的,风干形成一张在路灯下发光的泪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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