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两方对垒时,盛夏悄悄穿过紧张的人群,在路的另一端抢占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她弯腰系住了长长的裙摆,时刻准备着要有所行动。
“说你们呢,拦在囚车前面的到底是何人?这囚车里押送的是通敌叛国的朝廷钦犯,你们知道你们这样阻拦囚车的行为是触犯了大胤的律令,可以直接格杀勿论的吗?!”
眼见着拦路的人不出声,那领头的侍卫再度扬声喊道。
莫说他们一路从南疆赶来已经到了京城,即便是在来时的路上,他也尽可能的避免与别人有所冲突。
运送囚犯的活儿不好做,他当然也不想过多的节外生枝。
然而他数次喊话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只是拦截的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个似乎也是领头的武将。
那侍卫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萧老将军,在下是长平军统领任书扬,与在京的众将士们前来迎接萧老将军进京!”
领头的武将扬声一喊,周围将士也跟着齐刷刷的喊了出来。
握刀侍卫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身后的囚车里一个苍老却矍铄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某感谢众将士厚爱,只是此番归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惭愧。
萧某驻守边境数十载不曾踏入京城故里,本以为今生今世会客死他乡,再无回到故里亲眼见京城繁华之时,没想到竟是被一辆破破烂烂的囚车千里迢迢的送了回来。
眼见京城安宁繁华,眼见诸位精神抖擞,即便是受尽委屈,含冤而终,萧某这戎马征战的一生就算是然无憾了。”
萧怀瑜短短一席话,道尽了将士们驻守边关的艰苦,也装够了自己的委屈求全,莫说是此刻情绪正激动的拦车武将们,就是盛夏自己,若不是知道萧怀瑜的真正嘴脸,怕是也要有所动容。
不得不说,萧怀瑜还真是蛊惑人心的一把好手。
“萧老将军,我们不会让您受委屈的!咱们将士在外受尽艰难险阻,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不是为了让小人陷害的!
我们是绝对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果不其然,任书扬的声音激动的差点儿都要颤抖,而守在一旁的将士们更是群情激愤,纷纷迈着步子走上前去。
“你们不要再靠近了,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唰”地一声,护送囚车的侍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刀光闪闪,在夕阳耀目的金光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任书扬纵身而起夺过了近旁侍卫手中的长刀,眼看着双方的冲突就要爆发,千钧一发之际,盛夏一个旋身冲到了带头对峙的两人中间,手起手落,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便已经夺下了任书扬手里的兵器。
“你是什么人?胆敢阻拦我们是不要命了吗?”
面色铁青,任书扬高声呵斥着,心下却不由得微微一惊——这个小姑娘的身手速度简直太快了。
“在下盛远庭之女盛夏,任将军,您这样带人当街劫囚车,是想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吗?”
微微喘息,盛夏眸色犀利而深沉。
身后一脸戒备的押送侍卫已经被言毓的令牌压制下来,前一刻还乱哄哄的城门处,此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
“你是盛老将军的女儿?”任书扬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打量。
“如假包换。”盛夏亮出了盛将军府的令牌。
“你既然是盛老将军的女儿,就应当知道我们这些武官在边疆战场都忍受过什么样的苦难。
如今这些文官凭借着一张嘴,就硬要将黑白颠倒,硬要将萧老将军这个战功赫赫的武官送上断头台,你还要拦着我们,你觉得这口气能忍吗?!”
确定了盛夏的身份,任书扬的语气更加气愤起来。
若说是别人不理解他们的气愤与辛酸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这个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人都要拦着他们?都不理解他们?!
“忍受苦难?”盛夏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任将军觉得将士们在边关战场所经受的都是不得不忍受的苦难?
你们可是忘了,当初参军入伍的时候,你们都对着自己的父老乡亲、对着自己的父亲母亲立下过怎样的承诺,许下过怎样的誓言?!”
最后一句话扬声而起,盛夏的目光不再局限眼前,而是环顾四周,扫视在每一个蠢蠢欲动的将士身上。
“儿如今参军远行,扛枪杀敌,护卫疆土,守护四方,安宁家乡,是责任,是使命,是骄傲,是好男儿一生的荣光!
如今不过是听了一个罪臣几句蛊惑的话语,你们便一个一个的开始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当初的誓言呢?当初守家卫国的骄傲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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