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将兵,若不想一代不如一代,就只能代代勤习武艺,代代守护武勋,代代奋勇杀敌。”
李轩冷然道,“军人,既然收割的是军田,埋骨军田,亡于兵解,才是死得其所,无愧祖先武之勇名。荣华富贵,武勋荣耀,皆在武之一途。
武运长久,才是我们的军人,应该秉承的传承信念,而不是传给子孙多少田,不是他妈的天天想着回家收麦子。”
刘备被噎了一下,眼神一滞,想了想四弟的用意,福灵心至的脱口而出:“小弟欲分德?复先秦之道分?”
“不错,先秦有五德始终之说,金木水火土,彼此相生相克,强弱交替,阴阳变化,无有穷尽。今我北盟当重辟君、士、农、工,商五德,不遵同德,不可同心,互不统属,相生相克,以致生机无穷。
商贾就是赚钱,赚钱就是商贾的道,就是商贾的德,赚到了钱的商贾就是正义的,赔了钱的商贾就是不正义的。什么仁义乱七八糟的,商贾不用守,守信就可以了,就是多雇伙计,多挣钱,多缴税,那就是商贾最大的正义。
外敌入侵,市民不用上城墙守城,那不是小市民该守的德,宁可城不要了,告诉对手,我这个是不设防城市,归你了。宁可失城,不可失德,不能让市民担负不该担负的德。那是军队的失职,武士的耻辱。
武士之德,不是市民应该担负的德,因为市民享受的不是武士的地位与待遇,就没有承担武士责任的义务。打仗,不是市民要承担的义务。
市民就是好好生活就可以了,该做工做工,该缴税缴税。外敌来了,不用上城墙用命,在家该给孩子做饭,继续做。等敌人入城接收,税缴给敌人就可以了。我们何时夺回城市,再把税缴给我们。
敌若敢让我们的市民上城墙帮其守城,若敢屠我们的市民,我们的军队就会报复。
敌有多不敢伤害我们的市民,看的不是道理,不是仁义。要看我们有多强大,要看我们的军队报复有多烈,要看我们武士,是否玷污了他们对敌人要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的武德。
若我们的军队都打不赢敌人,那证明是我们的军队废物,证明我们的武士阶层已经腐朽了,那证明我们就是弱者了。
弱者,被强者征服,支配,奴役,是理所当然的。我们一群废物,没必要腐朽而死,还要市民陪葬。军队与武士阶层一旦朽掉,填再多的民进去,不过也是陪葬罢了。
农把农林牧渔搞好,让自己富起来,就是最大的德,比扯什么道德的蛋都有道德。
工就是把器物造好,让我大汉物华天宝,让自己大宅美娘,荒淫奢侈,钱满屋,徒弟跪一地,这就是有工德的大工。荒淫奢侈,钱满屋,有闲就打徒弟,很好,很正义,很有道德。”
李轩面无表情,冷然道,“天下一德,便是天下臭水一潭,便是天下同愚,同僵,同腐,同朽。儒术软民之治,实是幻觉,真正想维系统治,万世一系,恰恰是分德。
八百年春秋,无一例平民革鼎。只要各行各阶的德立住了,贵贱有别,贱如何晋贵,贵如何沦落为贱,讲清楚了。能守住德,守住贵贱,就能守住千年王朝,万世一系,没有问题。
否则,一旦社会各阶层全尊儒,全是一个德,就等于接过了儒的那根兴亡曲线,任何势力,任何王朝,都逃不掉这根兴亡曲线。
那与雄兵变熊兵的演进是一模一样的,前期敢死,逐步变怕死。精锐慢慢变乌合,越来越退化。直至被区域空间外的狼,像羊一样屠杀。那势力也好,王朝也罢,就只能不断循环,不断重复。
我北盟若不想接过这根兴衰曲线,就不能接大汉武帝之后的道统。只取大汉法统,接先秦道统,分德,分它个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强弱交替,阴阳变化,无有穷尽,生生不息,源源不竭。”
刘备静静听着,听的嘴慢慢张开而不觉,听的眼光莫名,时而散了焦距,时而精光迸射。
他明白自家小弟何意,这是在刘虞为北盟划了地盘之后,天下既辟,重开东西南北。那这个大汉天下之下的小天下,是要与大天下融呢,还是自辟另一套三纲五常,吞噬天地呢?
什么叫国士?刘备感觉自家小弟就是国士,与皓首穷经的大儒不是一回事。不论孔子这句话如何断句,孟子这句话什么意思。论的是人如何分,势如何分,天下是什么意思,如何分天下。
小弟这是要请至圣降阶,再造几个圣人与其平阶呀。
连圣人的官都敢降,自家小弟真是反动的没边了。
不信神却造神,君之神,武之神,士之神,农之神,工之神,商之神……
小弟这是要让他封神呀。
刘备心中震动的同时,又有些自卑,想自己一个织席贩履的,封的神谁认哪。
小弟挖坑又一向深不见底,偏又让人察之不觉,万一掉坑里爬不上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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