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高环魔法师心中明白，这样条件说白了就是将家里闲得磨皮擦痒或不求上进的子弟打发过去探探情况，且早听闻伊思在清水城放多次放出类似的消息，而从未有恶劣事件传出。此时被当面提起，聊天气氛又不错，多少也要卖个面子。很快，或两三人，或五六人，最后加和竟有过百之数，若再考虑到环数高与年纪小等因素，这群人带来的效益必然不少于前两次船运过来的魔法师劳工。
焦明大喜过望，甚至忘记模拟战争游戏结束时的不爽，回程路上盛赞伊思有想法，万万没想到竟能拐到这里。伊思微微扬起高傲的头颅，本是寻常的面容亦散发出一种魅力，“我们皇室商船队的格言：人本身才是最有价值的一种商品。”
焦明抽抽嘴角，在这个奴隶制还存在的世界总结出如此经验，再考虑到红山王国王室船运兴家的历史，此言恐怕既有重视臣属的含义也有贩运奴隶的经验积累。但若稍稍修饰其适用范围，这句话的本质套用至地球，与葛大爷那句名言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愿就此深聊，焦明另起话题，问出心中留下的几个疑惑。首先就是九环甚至九环之上的忠诚与从属问题。
“各个国家虽有细节上的不同，但大致上分为三类。一是各家族直系血亲，没得说，最为忠诚于国家的一部分，且由于血脉纯正起点高，可以代代有这样级别的强者出现。二是旁系亲属中偶然出现的强者。或是天赋好，或是勤恳努力，且幸运地活到晋升九环。”
“比如你？”
“差不多。而这类又分为两种情况。向来与主家关系亲近的，多半会以子女甚至本人联姻的方式回归主家。另外有与主家关系疏淡甚至存在龃龉的情况，则出于种种考虑，会在六七环的时候投向魔法师协会，既是获得更多的知识也是寻得一个靠山。而我比较接近前者，但这次改革派贵族的风波之后，也不得不考虑与魔法师协会联络一二。”
焦明点头理解。亲戚这种关系上下限都很高，有的交托生死，有的反目成仇，近亲尚且如此，远亲更难把握。某四大名著中，某女中豪杰能将诸多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理顺并维持得面子上过得去，真的是人才。
“第三类则是工匠甚至平民出身，幼年时于法师塔中觉醒魔法天赋并加入魔法师协会，虽然青年时可能与一些贵族家族联姻，但本心上终究是对魔法师协会亲近一些。”
“还是那个问题，若是红山王国与魔法师协会发生冲突，这些强者的立场是怎样的？”
“你是想问战争吗？”伊思反问。小矛盾的解决办法已经解释过：看双方给出的好处而已。
“可以这样理解。”
“抱歉，我完全想象不到红山王国与魔法师协会发生战争的可能。”伊思抬首望向天际，沉吟片刻，仍旧摇摇头：“唯一的可能性，大概另外两个神权国忽然消失不见，再加上一个愚蠢到谁也无法理解的国王或魔法师协会会长。
“若是与邻国发生战争呢？”
“直系必须上，旁系看情况，工匠与平民出身者非大价钱不会出手。而魔法师协会出于大局考虑，为防止战阵规模扩大会抑制后两类人上战场，于个人角度考虑，为保护会员利益会提供一定的庇护防止被他们强迫。”
“我大概明白了。下一个话题。特罗领的那些教材你们搞到哪里去了？”焦明说完，顺势做了个猜测：“不会是私藏起来了吧？”
“被王室和几个公爵家族瓜分，之后具体去向我也不知道，却没在清水城听闻过这方面的消息，说是‘私藏’也不算错。”伊思苦笑一声，显然对此也颇为不以为然。人家特罗领公开讲授的东西，这边却严密封锁，不论是当宝贝或是毒瘤，都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焦明一阵无语，又确认道：“那份工业计划也差不多命运？”
伊思呵呵一笑，状似宽慰道：“当然会好一些。最初在各大家族之间传抄，然后拨款给你盖房子招募女仆。接着国王放出风声隐晦表态，便吃一阵子灰。不久前边境战败，一部分应该又被翻出来了。”
“呵呵，可喜可贺。”焦明语带三分讽刺，接着犹豫片刻，道出最后一个疑问：“盔甲还好说，我们自己可以扩大生产卖出去。线膛枪你准备怎么办？哄疯子给你偷几把送人简单，长期做这笔生意的话，特罗领的态度很难说。”
“不能自己生产？”伊思对商业上的事情当然门清。
若与特罗领合作，肯不肯卖是一道关，价格又是一道关。若是狮子大开口，简单加价之后即使有得赚，心里也不舒服。当然以地球的经验，这点心理障碍只存在于买办生涯的开始，当尝到甜头之后，便不会在意。
“鳄鱼领和特罗领的工厂，你也去看过，该明白工匠以手工的方式制作和批量生产的差别。”焦明严肃表情解释。伊思点头，一直旁听的春雨却是言请详细道来，焦明想了想，脑袋对着两个面具小鬼偏一偏，“那两把线膛枪，每个零件都可以互换使用，每发子弹都可以正好塞进去，其中意义你可以想一想。”
“损坏的时候替换方便？”
“这当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补给成本与战场战斗力发挥。”见春雨依旧迷茫的眼神，焦明只好找个例子来说明，“想想两军对垒，一边全是手工作坊产出的枪管和子弹，另一边是一模一样的制式，在武器准度相同的情况下，打完第一批子弹。手工作坊这边需要正确给每个士兵补给匹配的子弹，且仍旧可能出现子弹塞不进枪膛的情况，而另一边随便拿便是。且由于子弹也分别由两种方法制成，对后方的压力也天差地别。”
“这样想来，确实胜负已分。”春雨点头，伊思则将话题拉回：“说说我们自己开厂生产的难处。”
“多到我也数不清。”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
“可以这样理解。”焦明毫无被揭穿底细的难堪，十分坦诚，解释道：“大批量枪械零件加工的机械设备，不像水泥厂、钢铁厂甚至冰棍厂这种，偏差一些也凑活用，其精度的要求对现在的技术水平来说很高。我能给出大致的生产原理，具体过程却需要专业人才自己摸索。特罗领当初以固有情报优势，费了好大力气调查，将王国联合境内的这方面人才重点搜刮，才能有如今的进展。鳄鱼领起步早一年却轻松被超，而红山王国举全国之力想弯道超车都很难，何况是我们小小的一个男爵领。”
“真的？”伊思步伐不变，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困难。
“你去问疯子也是一样的结果。”焦明语气微微带上几分不满。“这种精度已经不是土系魔法师依靠肉眼和感觉，可以对凝构物进行调整的程度。”
“当然要试一试才知道。”伊思转过头，微微一笑，却不知此言针对前半句还是后半句，亦或都有。
焦明刚想再劝几句，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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