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明一愣,这是闲聊,却又在既视感中回想起当初面试的经历,顿时哭笑不得,“这个问题太笼统了。最大的印象就是天气好热,而且蚊子个头大胆子也大,常见的驱虫草药完全没效果。”
伊思女士笑容僵硬三分,订正道:“抱歉,我的意思是,对这个国家。”
“和刚刚的问题有区别吗?”
“对我们的国民。”
“皮肤有点黑。”焦明说罢呵呵一笑,再次四下打量,“不与你兜圈子了。我的印象就是,这个王国与所有大组织一样,反应迟钝。还有你这样子开始问话,该不会想要见我的‘重要人物’躲在哪里偷听吧?怎么?回答的不好就不出来?”
本是一种居高临下设置审核条件的意思,被直接点破之后,反而有了几分小家子气,如此情况下,若某人真在偷听却是再也藏不下去的。
伊思虽然知道焦明性格上有些特异,却也没想到他会将局面推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刚想张口转圜一二,却听大桌后面拉门响动,也只好把话咽下去。
“让先生见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拉门后走出一个身穿短式法师袍的老者,略驼的脊背配上满头的白发与满脸的褶子,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
“没工夫笑,我们进入正题好不好?”正常人格焦明之所以如此急切,只因心中响起疯子人格打哈欠的声音。
老者点点头,盘坐下来,问道:“先生给出的所谓工业化方案让老夫大开眼界,只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为何如此帮助我国。”
...这死老头谁啊?好吊的样子,让我情不自禁有一种砍他的冲动...
...还不知道...
...卧槽,不自我介绍就直接开聊,这老头有点意思,真是这些磨叽贵族中的一股清流,我不想砍他了...
“我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资料全是真货。”
“那么当我们的工厂建设一半遇到问题,而您又对进一步更详细的资料开出天价,又当如何?”老者面容语气毫无变化,没有看穿阴谋的得意,也没有站在道德高地上的质问,只如谈一件寻常之事。
“我也不说‘信任’这么扯淡的事情。”正常人格焦明耸耸肩,摘下一粒葡萄吃下,掩饰与疯子人格争夺控制权的停顿,“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等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再说呗。”
红山王国踩进这个坑是一定的,只是早晚问题,焦明相信这老者也看得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些问题都不是重点。
老者哈哈大笑三声,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问道:“听闻大半年前,特罗领以杀人罪斩首了一个九环火系魔法师,可真?”
即使在特罗领之内,替身假死之论也不绝于耳,外人由此疑惑并不奇怪。作为事件的亲历者,焦明当然知道实情,点点头,“真死了。”
“为何?”
“有得赚就杀了呗。”
“请先生详细说说。”
“杀与不杀就是简单两个选项,后面可以预想到一系列可能产生的结果与影响,条条款款的列出来,然后衡量正负收益。”顿了顿,焦明一摊手,重复道:“算出来有得赚,就杀了呗。”
这样奇诡的论调显然大出伊思女士的预料,瞪着眼睛完全陷入三观重启的状态里,而老者却淡定许多,追问道:“可在老夫看来,却不论怎么算也是大亏?可否请先生提示一下,老夫是否漏算了什么?”
“在不可逃避的战场上,一个九环魔法师可以打多少八环魔法师?十人?二十人?可以打多少七环魔法师?百人?二百人?”
刑杀九环,收买人心的目的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在于值不值。老者面对这个问题终于微微皱眉,代入场景很快得到结果,九环强者面对这等死斗,确实毫无胜算。沉吟片刻想通所谓衡量的关键,却是质疑道:“岂可如此比较?”
“为何不能?”
一阵沉默之后,老者改换话题。“红山王国每战必胜,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亡国之兆!”焦明准备用些谋士的常见话术,当然还是有些干货的。
红山王国在魔法纪元开始之前,便已经存在,再经过圣科颂时代的复兴,并渐渐扩张形成一个庞大帝国,其行政系统的漏洞之多,大概比筛子强些有限。而这些连绵不断的大小边境摩擦与内部战争,就仿佛一道道伤口,吮吸着帝国的血液。
军火商的高级玩法且不论,只以谎报军功为例,某巡逻魔法小队与敌人短暂交火后安然返回,百夫长会怎么上报,军团长会怎么上报,各级军事官又当如何,最后落到皇帝案头的又是什么数据?接下来只问两个问题:赏不赏?这些赏赐多少能落在底层魔法师士兵手中?
“如何见得?”
“我家乡有句俗话,‘国虽大,好战必亡’,这打仗说到底还是个钱的问题,号称取得了胜利却在账面上亏了本,这只是忽悠人的胜利,除了激发国民爱国情绪以及这种情绪产生的些许收益,毫无作用。”
“你又如何得知亏本与否?”
焦明呵呵一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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