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
后起身打开门。
管家将一个木箱给了他:“这是殿下让老奴转交给公子的。”
是个食盒。
后打开,里边是糯米卷,芙蓉酥几样精致的糕点。
他如何不知这是谁的手艺?!
孟庄的母亲以前经常给他做的点心,上次与孟庄一起出征北境,送儿远行的那位善良的母亲,给了孟庄一份食物,也给了他一份一模一样的。
在看到这些糕点,心如刀割。
食盒里还放着一封信,信上是那位母亲娟秀的字迹。
后儿,孟庄曾说,此次有幸回来与母亲团聚,是因周子刚用身体为他挡了一箭。后来他当上了副将,生死关头护他先走的是左护卫王珣。只可惜,我从未能给那两个孩子做过一顿饭。
信上没有说怨恨或原谅,只陈诉了也曾有人因为孟庄身亡。
可这封信却等同于原谅,只是太过无奈与凄凉。
后突然抱着食盒与信飞奔向皇甫爵的书房,不过,他并不在书房,他又立刻折身去了他的寝殿,哐啷一声推开皇甫爵的门。
正在解斗篷的皇甫爵转过身来,看见门口的后他露出淡淡的笑容。
后目光有些颤动:“是你让她做的这些吗?”
“不是。”
“那怎么是你拿回来?”
“噢,本王想见见孟母所以就进了她的院子。”
他说得很轻松,但后知道,他是进去赔罪了吧?
皇甫爵将解下的斗篷挂在架子上:“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进屋就见着孟母在灶台旁忙着,她让本王等,然后就将这食盒给了本王。”
后紧紧地看着皇甫爵。
皇甫爵站在原地,回应他的目光,语重心长道:“后,很多我们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有时跟我们想的会有所不同,经历了这么多,你也逐渐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本王希望,不管是心意还是罪过后都不躲避,即便畏惧也要面对。”
后点头。
“是。”
“嗯,那便回去吧。”
后没有动。
依旧望着他。
“还有事要与本王说?”
有,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孟夫人给属下写了一封信。”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嗯。”
“殿下可知写了什么?”
“是给你的,本王自然不知。”
“她没有说原谅,但……她也没有怨恨。”
“否则如何能给你准备这些?”
后又是一阵沉默,皇甫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同静静洒在夜色中的月光,沉静包容。
让人莫名心安,后深呼吸面对皇甫爵,将心底的畏惧说出来:“殿下,后当真不是祸水吗?”
皇甫爵:“……”
后苦涩的扯了一个嘴角:“属下诊视的人,是否都不会有好下场?若非后想紧紧抓着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们?”
原来,这个心结他始终没有解开过。
祸国殃民,克亲克人,厚土国小殿下的命运,从他还未出生就降临在他的身上,然后又一一应验。
“师父、师兄们,厚土娘娘,福满,孟庄……”后的眼睛很红,他听他的话坦诚地追问,“如果不是因为后,他们是否还安然无恙?”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如同对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说水不可怕,对一个害怕雷电的人说,雷电不会劈到他身上。语言苍白得怎么都不足以安抚一个人的孤独与畏惧。
“连殿下都觉得是因为后对吗?”
“不对,只是语拙不知如何劝慰,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如同刻舟或捞沙那样的办法来指引,突然觉得后已经长大,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人,知道很多道理,可却安慰不了自己,这便是大人真正的模样。”
“殿下也会如此?”在后的眼中,他始终是无所不能。
皇甫爵想了想,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忽而问道:“我能不能成为后诊视的人?”
什么?
“后大概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强大。”
皇甫爵站在原地,又习惯性地抄手望着他目光从容宽厚:“我是一个不管你多祸水,都能替你端着的人,即便我始终不相信一切因你而起。”
其实,他不知道,他有多诊视他,所以才害怕自己的命运会祸害到他,后望着这山崩于前也不乱的人,其实他想说的是,从很久之前就觉得再他身边很安全。
他似乎又读懂了他的想法,朝他淡淡一笑。
“过来。”
后朝他走近。
皇甫爵在他额前轻点,一缕火焰光芒渗透入他的眉心,仔细一看,那是一直火凤凰的形状,不过很快没入后的眉心之下。
“白昼有日,夕夜有月,日月为明,当空为曌。后,我以列位诸神陵光神君之名起誓,赐你一个新的名字,夕昼。后夕昼,今日起,我来做你的福曌,做你黑暗里的明月,永远照耀着你。”
所以,别害怕,往前走。
明月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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