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夜白见他们间竟然如此熟络,不由得心里泛起酸涩。他鹰鹫的眸光,冰冷的射向凤歌。很好!他可藏得真够深啊!
想起前几日的那个晚上,他竟然像傻子一样醉酒对凤歌吐露心事……就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抹杀了这该死的凤歌。
柳绮琴手捧着暖玉杯,眸含忧伤的望向了亭外的飞雪:“学长,我想听你弹琴,就谈一曲《归去来辞》吧!”
“好!我来弹琴,你来吟唱!”凤歌笑意温柔的望着她,随之起身走向那栏杆处,抱起那上面的七弦古琴。盘起单膝,将琴横放,修指轻拨冰丝弦。一曲《归去来辞》,自指间流淌而出。
柳绮琴听着这熟悉的曲调,恍如隔世,实则也真是隔世。粉唇微启,浅唱轻吟:“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摇摇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
犹记当年学校举办的汉服文化复兴,她与凤歌亦有参加。当时她身着了一件月白色的绕膝曲裾,随着凤歌弹奏的那一曲《归去来辞》,她跳了一曲长袖舞。
广袖轻舒,如流云飞雪。
而今呢?她是否还记得那长袖舞的优美淡雅?那举手投足间的温婉,那轻柔如云烟的雪舞云袖……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遗,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凤歌轻捻慢勾挑,琴音如流水,又轻柔似飘雪。在那琴中有刚毅不折的气度,又有那远山隐渡的淡泊逍遥。
柳绮琴听着凤歌接吟道,她抿唇一笑,启唇望飞雪,眸光里浮现一丝向往:“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凤歌修指依旧在重复的弹奏这一曲《归去来辞》,温柔的眼眸,凝望着那唇含淡笑的清丽女子。小雅依旧是小雅,依旧是那遗世而独立,心Xing淡泊宁静的小雅。
亭外九曲石桥上的神机子,听着这熟悉的琴曲,听着柳绮琴合曲的辞赋,内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也许如果柳绮琴没有遇上赫连寒云,而是与凤歌在一起远隐幽山……会比现在快乐吧?
呵呵!他在想什么?怎也学得和这些年轻人一样说什么如果了呢?
红袖在听到这曲调后,不由得心中担忧了起来。这王妃与那红衣男子到底是何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的熟悉对方?他们一唱一和,朦胧在这长亭碧纱后,当真是很像一对神仙眷侣呢!
“凤歌,小心!”神机子忽而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随之便有一支银色袖箭,飞向了那轻纱飞舞的雅心亭。
凤歌在神机子出声提醒时,便已经拨动琴弦,一道音刃便飞到柳绮琴身前,弹飞了那支银色袖箭。
柳绮琴唇含淡笑,喝着那温热的牛Nai,吃着那香甜的香梨,似乎是完全不曾看到那亭柱边的折断利箭那般:“凤歌学长,我下一会想吃果冻,香蕉果冻。”
“好!下回给你做。”凤歌见她没事,便抱着琴走到了她身边。可他语气虽温柔宠溺,眸光里却含着一层冰冷的寒焰怒火。
他观察着四周浮动的水碧色纱帘,那水晶珠帘相碰的声音,伴着飞雪中的风铃,奏出一曲杀气四起的死亡之曲。
千傲也在第一时间出现在赫连夜白身边,他的眸光透过那些飞舞的碧色轻纱,直射向那青松绿柏的山林之间:“殿下,这里四周皆有人,可是能感觉到的气息,却很少。”
柳绮琴笑得云淡风轻的喝着热牛Ru,纤指拈着一个竹签,挑了一块香梨,贝齿轻咬了一小口:“她们是谁,我知道!而太子殿下……自然也已经猜到她们是谁的人了,对吗?”
赫连夜白望着那淡定浅笑的狐裘女子,浓眉紧皱起,眸底浮现了一丝阴冷。看来上一回,果然是母后抓走了柳绮琴。那这一回呢?母后是又要做什么?杀了柳绮琴吗?
一群衣着各异的杀手自树林间跳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锁住那座精致的六角石亭。
红袖见此忙跑进了雅心亭,担忧的跑到柳绮琴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王妃,您没事吧?”
天啊!她们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前段时间王妃刚被人绑架,现在居然又来了这么多人要杀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王妃到底是怎么惹来的这些煞神啊?
柳绮琴站起身来,转头给了红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有神机子他们在,这些偷鸡摸狗的小喽喽,也只有来此送命的份儿!有钱没命花,这笔买卖当真是太不划算了!”
杀她?恐怕只要清霜一出现,这些鼠辈便已经吓得四处逃窜了吧?
天下做杀手的这些人,那个不畏惧魅影堂?倘若他们知道这回买卖的人命,竟然是她这个魅影夫人,恐怕早就吓得屁股尿流的滚爬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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