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照磨所一条大长凳上,老张头正慢慢悠悠的品着那成色不错的龙井,杯中根根嫩芽倒立,看这揉搓和成型的手法,即便是杭州西湖,一年也产不得几斤。
看来这老张头人缘真不错,否则以他的俸禄银子,恐怕也买不起几两。
老张头唤的仲逸过来一起品茶,几日下来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况且仲逸与樊文予的关系众人都看在眼里,能打成一片那也是迟早的事。
“看张伯精神颇好,着实令在下佩服,想着刑部公务繁巨、事关重大,想想都觉得汗颜”,仲逸随意叹道:“在下在进京之前在直隶保定府蠡县,那里有个叫陆家庄的地方,好像是你们刑部的一个什么主事,告老回乡后竟突然失踪”。
听的此言,老张头眼神立刻警觉起来,他快速从仲逸身上扫了一便,而后很快缓过声来,只是微微笑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此事时隔已久,我想想……”。
“有近二十年了吧?”,老张头若有所思道:“陆主事,那是个挺好的人啊”。
樊文予是从蠡县知县来做的这八品照磨,对此这里的人早已打听清楚。
在衙门做事,可以不打听任何事,也可不管其它传闻,唯独自己的顶头上司不可不知:从何而来?曾任何职?有何嗜好?等等……
总之事无巨细,若是连这些都弄不清楚,那何谈当差?干再多的活恐怕也看不到上司的眼里,一朝稍有差池,那便是第一个倒霉的。
据此,老张头对仲逸的话并不意外,除了樊文予外,他们对仲逸这个幕友的身份也略知一二,当然这也是樊文予向众人说起的,如此一来,仲逸便可名正言顺的来照磨所协理差务了。
片刻后,老张头笑道:“对刑部来说,一个六品主事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在一个县城恐怕就是天大的事了,尽管时隔已久,恐怕依旧有不少议论吧?”。
仲逸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点头附和道:“要不说张伯见多识广,这大衙门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谁说不是呢?尤其在县衙里,此事一直都是蠡县这么多年来发生过最大的一件事”。
老张头淡淡的那么一句,之后便是笑而不语,仲逸只得试探道:“刑部如此高的衙门,辖下断案高手想必也是不计其数,为何时隔近二十年却依旧未将凶手擒来?”。
“年轻人,看你办事稳妥,又协理樊照磨在蠡县做过事,想必知道这衙门中的事不比其他,岂是按照常理能推断出的?”,老张头果真是精明之人:说了等于没说。
这幅举止到让仲逸想起了那名来蠡县的老主事:不要听信传言,若是传言能破案,那还要刑部干什么?
想到这里,仲逸也只得是似说非说道:“那是,那是,张伯所言极是,在下也是随便说说,时隔这么久,恐怕早已断了线索,我们确实不应操那份闲心”。
老张头听的此言终于少了几分拘束,他笑道:“这就对了,年轻人,你虽无功名,但跟随樊照磨许久,又在能刑部历练,想必日后对这人情世故、察言观色之术定能有所领略,此将受益一生啊”。
仲逸苦笑道:“那是,那是,只是仲某天资愚钝、初来乍到,日后还得多向张伯多请教才是”。
老张头笑道:“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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