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南忙摆手道:“不敢,皇上文韬武略,老朽早有所闻。若不见弃,不如到茅舍一叙如何?”
周筠生与阿平已是行了一天的冤枉路,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因而道:“那就多有打扰。”
说罢,两位老者带路先行,周筠生与阿平随后紧跟。穿过荒野,登了石阶,循曲径而去,不知走了多久。竟如来到一处世外桃源,只见着两旁松柏参天,茵草遍地,繁花点缀,不时有林间小鹿窜过。
陈道南向前一指道:“前面就是陋舍了。”
周筠生定睛一看,青阶红墙,临绝壁而建。往里走,斋房禅洞三间。再抬头细细看去门上面挂着一块横匾,“青峰洞”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这时,有一小童迎面走来,向陈道南打了个揖道:“先生,饭食、净室,均已备齐。”
陈道南说要去内室打坐静思,因而便先告辞入内。独留凌苏与周筠生、阿平等三人在屋内用饭。
待得进了食,寒暄一番之后,周筠生将皇后被掳,又如何与凌子秦相遇,大闹恒风等事予凌苏一一道尽,凌苏一时感慨万千。
凌苏道:“皇后的事情,老臣早有耳闻,皇上也无需担忧,既然道南兄开了口,那这事儿便算成了一半。不过,时不至,事不济。天下事如同棋枰之形,弈艺之理。有道是一局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者,阴阳黑白是也。两仪且又生四象。四象生水、火、山、泽、风、雷、天、地。可是,当今天地不交,万物不兴,震移本位,方才是祸乱根源!”
周筠生道:“是了,朕也知晓,这本位倒置,方才是大祸。因而前些时日,颇费了些功夫,铲除旧式门阀,如今行的是新政,自然也是新象了。只是朕尚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您与陈道南是好友,又为何不让他助您回大钺呢?”
“说来话长,我俩虽是好友,可是这终归也是两国的国事。南疆先王予他有恩,因而至今仍在南疆境内驻守。而老臣,当初未完成先太皇遗愿,也是愧对大钺,愧对皇上,实在也是无脸再回京师了。”凌苏边说,便拾起墙角的节帐,上头大钺的九龙旗早已不成模样。
周筠生一时动然,握住凌苏斑驳枯手道:“我大钺有你这样的贤臣,实在是有三生有幸啊!”
说罢,竟也一时红了眼眶。这一路上,未与鬼伯走散前,他倒是也听闻了一些凌苏这两年的近况。南疆王还在的时候,要为他娶一门亲事,却被凌苏绝食抗议,而最终未能成行。而后,又以金银财宝来招安,凌苏更是不为所动。
待得到了热朵当政之时,凌苏几次三番违背热朵的旨意,自然也就没好日子过,几番被流放至郊野牧羊,都是暴雪暴雨的天气,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把凌苏的膝盖给打弯了,据说凌苏至今未肯跪过热朵。
这样的气性高洁,这样的铮铮铁骨,自然都叫周筠生心下十分感动。君臣二人彻夜长谈,诉说着苍生大计。
到了第二日,凌苏一早便赶回野地放羊。而周筠生起身,用过饭,背起佩剑便带着阿平来向陈道南辞行。才进内室一看,只见陈道南正在侧卧沉睡。有一童子在床前侍候。
周筠生想着不便打扰,便道:“不知道陈先生何时起床?”
童子道:“师傅一睡,少者三五日,多则三五月。不到时间,即是唤他也不会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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