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茱萸将笔放回盒中,说道:“我们大钺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茱萸初来乍到,女王便送我如此贵重之礼,倒当真有些受之不妥了。”
热朵料定她会如此说,只微微笑道:“我们南疆人,也有南疆人的规矩,这送出的礼,就断没有收回的意思。除非,这上头沾了不吉利的东西。譬如,方才我这粗笨的侍女,若是一朝被赐死了,那这锦盒由她经手,便是不吉利了,自然也可收回。”
那婢女一听,忙跪下求饶道:“还请贵人手下女王的礼物,奴婢还不想死啊。”
茱萸定了定神,这热朵当年也是在外行军打过仗的,果然作风不减当年。虽热朵开口听着宛如莺啼,听在旁人心中却早已是不寒而栗了。
茱萸只得答应着:“既是女王一片好意,那茱萸便先收下了。只是怕是礼数不周,我这也未备着什么见面礼送予您。”
说话间,有内侍入内禀报:“启禀女王,六王爷来了,说要求见女王。”
热朵拿起一旁的琉璃碗来,吃了一口热羊奶,笑道:“这老六,从来都不守规矩,说好今儿个宫中有事,偏就来凑热闹了。罢了罢了,请他进来罢。”
内侍话还未禀完,就见着进来了一名男子,只见着他头上戴着束发的嵌玉青冠,这青冠与大钺的略有不同,中央挂有缨络,缨络的穗带垂及冠边。外罩一件鹿皮织造的袷袢,配以灰地嵌银线狩猎纹缂丝腰带。这两鬓清清,可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恒风镇上的宋老板。
茱萸见是他来,倒也未有吃惊,这宋老板行事古怪,看着身份又与旁人不同,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如今听着内侍禀报,想来他该是已去世的南疆前王的六弟,也就是如今的六王爷了。
“老六,不是说好了,今儿个不用进宫来,你此时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禀?”热朵边说,边让侍女上了一碗羊奶。
这六王爷与热朵双手合十见了礼,方才对着茱萸笑道:“夫人,咱们可不是又见面了。”
茱萸大大方方行了平礼:“先前不知是南疆六王爷,多谢王爷一路照料。”
一语未了,热朵沉下眼道:“老六,前些日子,你说是有事出了阿苏城,原来是去了恒风呀。”
六王爷嬉笑道:“好嫂子,好女王,您可别绷着脸,这一绷脸,我就吓得直哆嗦。”
六王爷边说,便做了一个打颤的姿势,逗得一种内侍,婢女都笑出声来。
朱朱道:“六王爷不说话,可没人当您是哑巴。”
六王爷笑道:“瞧瞧,女王身边的人就是嘴儿辣,我也就一受气包。”
热朵眼中的冷意转瞬即逝,笑道:“怕是你又去做你的宋玉去了,这六王爷的身份看来没有宋玉舒适。”
原来这六王爷本名阿齐正,宋玉是他取的汉名,并常以此名混迹于民间。这六王爷,自小便是在民间放养大的,因而行事不拘小节,也便只有他如今还能出入这南疆王宫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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