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有身孕在身”几个字,茱萸觉着越发的逆了自个的心意,心里干噎,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着彩莲“呀”的一声叫,茱萸登时干呕了好几下。
沈誉得了御命,匆匆赶来,彩莲与其交换了一个眼神,沈誉知晓是出事儿了。因而这诊脉也是格外的仔细。
殿内各人鸦雀无声,有哭的,有伤心的,有无言的。彩莲拿着帕子,给茱萸擦了擦嘴,一面又拿扇子给茱萸扇着透口气。
末了,沈誉跪拜了一礼:“启禀皇上,启禀皇后,这闵妃娘娘,确是有喜了。”
话进了耳里,十分的刺耳,只见着茱萸咬牙狠命地抠着手心,心下涌起酸意,烧心难耐,脸红脑涨的不行。这时候,茱萸后悔了,她想着,许是不该来这处,倒是平添了一桩伤心事,但凡不来,那便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得了。
周筠生见了茱萸这般伤心,却仍强着不落泪,心下也是心酸的很,又上前轻轻握住茱萸手,冰凉冰凉的,只得劝解了茱萸几句,可是说的却都是笨拙的话来。
一则怕是茱萸有了委屈,只闷在心里,二则怕是薄待了茱萸,一时心下五味杂陈,眉头拧在一处,也难展开。
闵氏得意地瞧着茱萸,她等这一刻也是许久了,此时她仿佛才是胜利的一方,轻蔑地挑起嘴角笑着。茱萸眼睛有些糊了,一时也瞧不真切闵氏了,只是脑中不停地在转着沈誉的话,有喜了……有喜了……
她当是最明白周筠生的,先前在河阳王府与东山的时候,周筠生都没动过闵氏一根手指头,到了宫里头,自然更不该有这样的事儿。可是偏偏,闵氏就怀了孩子,周筠生面上也是暗沉,也不多解释什么,偏生就叫茱萸多了心。
周筠生扶着茱萸坐下,附耳道:“你且歇一歇,有什么话,改日再同你细说。瞧你方才的样子,倒当真叫我心疼。”
茱萸听了,也顾不得身子不爽,强起了身,夺过小太监手里的刀柄来,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若说从前,这茱萸也是个烈性子,先帝时候就当面抹过脖子,如今再见她这样,无不吓得心惊肉跳。
彩莲刚要夺刀,却见着茱萸已是把发髻放下,咬着牙,狠命地割断了一撮来。
茱萸手上捏着这撮碎发,面色苍白笑道:“臣妾有罪,罪在不知后宫有人有了身孕,没得到照拂。”
周筠生一把夺下刀子,狠狠甩在地上,“你何苦作贱自个,偏生要叫我难受是么?好,你要断发,那朕随你一道断。”
少见周筠生对着茱萸发了火,又见着刀子要往自个头上去,薛巾楞是吓得跪地:“皇上!”
沈誉忙上前劝解道:“皇上不可!万金之躯,怎可断发!”
满大殿内,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都是求着周筠生爱惜龙体的。
闵氏斥责了一声:“你们这些奴才!都不知道小心服侍皇上么?这会子,倒是都跟着一起撂挑子了。以为你们跪着就好了?”
茱萸也懒理闵氏,只对着周筠生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臣妾是臣下,皇上又何必为了臣妾而自失了体面。殊不知,皇上这样,反倒是叫臣妾多背着骂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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