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右相,你若还要追究,便是故意与本相作对……”
语声,明显加重的话语,毫无停顿的紧随而上,犀利自成。一刹那,但见对面的宫宸戋,怒意倏的一燃,徒的拍案而起。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倒在桌面上,溅出点点水渍。
云止亦紧接着站起身来,依然分毫不退。衣袍,在房门外吹拂进来的寒风下,轻微飞扬而起。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屹然临渊之势。
宫宸戋衣袖下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紧握成拳。
安静得简直令人屏息的空气中,琳琅甚至清晰听到了一道骨骼‘咯咯’作响之声。
“你真的要维护他?甚至,不惜与本相为敌?”一字一顿,恍若冰雹一颗一颗砸落下来,可却又毫无情绪。
“是!”依旧是一个字,铿锵而有力,一如刚才,或许,更甚刚才。
“你……”
一瞬间,对峙的场面,倏自展了开来。
许久,又或者不过刹那,突的,宫宸戋勾唇淡冷一笑,似自嘲,拂袖而去。
转身的那一刻,云止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宫宸戋,却似乎隐约感觉到左心口轻微一疼。很轻很轻,轻到不及拔根头发疼痛的百分之一、千分一之、万分之一,可却腐蚀着心。她竟然,竟然……竟然这般不惜一切的维护一个男子,更不惜与他为敌……
屋外的侍卫们,听到脚步声,赶忙低垂下头去,大气不敢喘一下。
夜已深,寒风在夜空下呼啸个不停。幕色,彻底笼罩、沉压大地。那离去的身影,衣袂飘摇,顷刻间,便融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不见。又或者可以说是,被黑夜吞噬殆尽。
一眼望去,只觉,空荡荡的院门外,瑟瑟萧萧之气,冷冷清清之光,独显寂寥与空无。
云止望着望着,一时间,一贯平静如水的心底,不知怎么的,竟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刚才那一刻,其实,不过是为故意激宫宸戋而已,就为让他离去。不然,有他在,琳琅……
半响。
云止慢慢收回视线,重新落座。
随后,一边望着依然跪着的琳琅,一边问道,“你认识右相?”
琳琅低垂着头回答,“奴家不认识右相。”
“真的不认识?”
琳琅摇了摇头,是真的不认识,并非说谎。
云止看着,渐渐的,心下便越发疑惑了。那宫宸戋刚才,唱的是哪一出?
醒酒汤已冷,本就不好喝的味道,便越发难以入口了,有些苦涩,有些冰凉,有些……云止轻轻放下,不欲再喝,道,“起来吧。”
琳琅一愣,却并没有立即起来。
云止也由着琳琅继续跪着,再问,“右相刚刚说,你刺杀……”
“左相,没有,奴家真的没有……”琳琅立即摇起头来,急切的神态,竟是将云止的话给中途打断。
云止酒醉已经彻底醒来的身子,此刻,依然还带着一丝无力。下一刻,一边看着下方的琳琅摇头,一边身躯慵懒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半天没有说话。若非始终一眨不眨的睁着一双波澜不起的眼眸,险些要让人怀疑她是否已经睡着了?
“起来吧,本相让侍卫带你下去休憩。没有本相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免得到时候再碰到宫宸戋,届时,她就不知道能不能如此次这般保住他了。
琳琅闻言,小声的应了一声‘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片刻,侍卫便将琳琅给带了下去。房门合上,房间内,便只剩下云止一个人。
云止在房门合上好一会儿后,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醒来的那一刻,便觉得唇角有些怪怪的。只是,徒然说不出哪里怪了。心下徘腹,宫宸戋此来,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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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云止早早起身,前去大厅等候宫宸戋,想要问个清楚。然,却被侍卫告知,宫宸戋一大早便已经出去了。似乎,是亲自前往了‘东丽山’。而云止,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宫宸戋昨天中午便已经到了,并且,还亲自审问了那一干‘东丽山’匪徒。
“今日,若是有人前来寻找本相,”云止没有忘记昨夜与楚飞扬朱银安一干人的约定,“记得好生招呼,不得怠慢。就说,本相有要事前往‘东丽山’了,中午便会回来。”
吩咐完,云止带着两名侍卫,也向着‘东丽山’而去。当时,太过顺利的剿了一干‘东丽山’匪徒,她便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昨天,亲自前往‘东丽山’勘察时,却遇到了楚飞扬,于是,就随着楚飞扬一道而去,便耽搁了一天。宫宸戋一大早前往‘东丽山’,难道会与此次到来的目的,有关?
云止心中不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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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
客栈内的楚飞凌,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函。
将信函打开后,望着信函上所诉的内容,楚飞凌的面色不觉微一凝沉。
楚飞扬见楚飞凌面色奇怪,不由好奇心起。于是,一个上前便直接从楚飞凌手中取过了信函,念读起来:
——下月初六,乃是‘南灵国’皇帝六十大寿。‘南灵国’皇帝派了使臣,向各国递送了请柬,请各国前往一聚。凌儿,此次,你便与扬儿两个人代表‘西楚国’前往。记住,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最后一个字落,楚飞扬的面色也不由凝沉起来。
片刻,楚飞扬似突然想到什么,欣喜之色明显盖过了凝沉,对着楚飞凌便问道,“二哥,你说,‘东清国’会是谁前往?会是左相云止吗?”
“或许吧。”
“那我们去吧,二哥,或许路上还可以结伴而行。”楚飞扬欣喜越胜,简直恨不得此刻就出发,“二哥,快一点,我们现在先去‘东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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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丽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云止徒步上山,留意着四周的一切。后方,紧跟着两名侍卫。
当,行至半山腰时,不经意抬头的那一眼,蓦然便看见了那一袭独自一个人负手站在悬崖边、衣袂飘飘的金丝绣边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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