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扣留庒琂、子素、三喜在镜花谢,差贵圆、玉圆并几个心腹看守,其余人等俱不给靠近镜花谢,免得漏掉风声。曹氏以为,此举甚妥,拖至晚间,再作打算也不迟。
近晚,曹氏回北府简单吃了些晚碗,随后领庄琻、庄瑛姐妹俩一起去西府看庄璞和庄玳,探看郡主口风如何。临行前,母家曹家人派人来,求曹氏和二姑老爷庄禄看怎么把曹营官从监中救出来。曹氏心里虽疼爱侄儿,可如今庄府事事纠缠,乱团如麻,怎有头绪心思帮衬母家人?便让肥九和马大脚安排着,倒没空先去见母家人,叮嘱肥九说:“你跟他们讲,如今我是腹背受敌,到处被人钳制,一时半会子拿不出空来。二姑老爷不是在寿中居伺候老太太,便是去东府看大爷,大爷那小半点儿命悬着呢,指不定哪天不中用也是有的,再者,二姑老爷不是往外头守着店铺门面生意,还得是去西府照应二爷三爷两位少爷,没一会子闲工夫,求他也不中用。他们真够胆子闹求二姑老爷,别是我没事先提个醒,二姑老爷可不卖我这个老脸的,让他们只管宽松住几日,看我把事情弄得妥当,自然想法子救营官。”叮嘱再三,让曹家人务必耐心谨慎等待,勿要在节骨眼前给庄府添乱作麻烦。
家里吩咐妥当,曹氏领庄琻庄瑛、姐妹二人去西府。到西府门口,守门的来请安,顺口给曹氏报告说:“太太,篱竹园姨娘也才来,里头闹着呢。太太你进去帮劝几句吧,我们太太拿她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天天来,天天这样,怪闹人心的,上上下下实在看不过眼了。”
曹氏心里别提多幸灾乐祸,表面却不显现,只说:“不都说是你们琂姑娘先拐走东府少爷,再拐走篱竹园的孩子么?她老是来闹,难道二老爷不曾知道?二老爷可有什么吩咐没有?你不好好守你的门,倒睁眼瞎话的为难我,敢情我专门顶罪受气的?我也是可怜你们太太才来瞧瞧。听说二爷回来了,如今可好些了?”
守门的悄声道:“哎哟,二太太,我们太太不让宣传,你且别问我。仔细我挨骂呢,当是我才刚什么都没说。”
曹氏笑笑。
庄琻以为曹氏被吓住,开口啐了守门的道:“你这老妈妈也真是,都嫌篱竹园的姨娘闹人,该让老爷们发话呀,老爷们出一句,谁胆敢不遵从的。”
守门的瘪瘪嘴,道:“不瞒太太姑娘,我们府里也不知怎么的,连数些日子这样。今儿我还听里头的人说,想请个水陆道场过一过。”
曹氏诧异:“多早晚的事?跟管家说了没有?管家怎没跟我提呢?莫非老爷们定好主意这么做?”
守门的摇头,言说不知,曹氏又笑笑,顺手拿出几个银子塞给守门的,道:“你老嘴巴辛苦了,赏你吃酒吧!”
守门的假意不要,说:“谢太太了,烦扰你的心,还得赏钱,叫我们老脸往哪里放呢。我们太太若是知道,还不知怎样呢。对了,二老爷跟几位老爷也在里头呢,太太寻二老爷回去吃晚饭呢?”
曹氏其余的话不回应,塞了几回钱,道:“只管接着,我们横竖不跟你们太太老爷说一声便是。”守门的心满意足,笑吟吟接收,仍旧去守门忙活。
进了大门,曹氏往一处亭子走去,没继续往里头走去见郡主,吩咐庄琻和庄瑛姐妹,道:“你们且先进去看看,若是篱竹园的走了,再来跟我说。省得我进去,别人说我们北府齐齐全全的来欺负人。”
庄琻道:“太太多心,我们只管来看二哥哥三弟弟的,那篱竹园找她的孩子,干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弄丢的,好歹我们老爷也在,落不到太太头上来顶罪。”
曹氏叹息道:“话是这么说,难保别人心里不往别处想。”
而庄瑛怯怯的站在一边,始终无话,因听她姐姐说篱竹园的孩子是庒琂偷去,有些不平,出声道:“姐姐,事情没弄明白,你也别老说是琂姐姐偷去,弄得我们府里主仆都是贼似的,叫人耻笑。”
曹氏听得,戳了庄瑛额头,啐道:“没脸的东西,你若有你姐姐半点心,我真是省心省力。等你姐姐过了佟府的门,你也出去吧,留你有何用。”
母女几人叽叽喳喳吵闹一番,后头,曹氏推她们先去打头风,自个儿在亭子里等。等过许久,也没见女儿两个来回话,有些着急,因又见天色黑下,想起镜花谢那几个人没处理呢,悄悄的转身离开,打算出西府,往中府镜花谢,叫贵圆玉圆等得力的心腹,把庒琂、子素、三喜移回北府处置。
这才走出亭子,听到西府的几个下人叽叽咕咕走来,言说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在西厢茶屋吵起来了。
曹氏听得,疑惑不已,拐脚寻去西厢茶屋,看怎么回事。
到了茶屋外头,果见那里亮起了灯,静悄悄的外头,没一个下人伺候,里头隐隐约约传来老爷们的斗气议论声。
曹氏蹑手蹑脚,临近窗下,粗细听闻。
只听到大老爷说:“你们西府请人来做个法事,我无异议。可别张扬才好。如今,前朝后宫,卓府案子又提起来,难免牵我们府里,各自须有个心理准备,须自知之明。如今,卓府案和媛妃的事只我们几个知晓,府里头的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慌乱成什么样。自外甥女进府,没一日安宁,你们且不必反对我的话,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可眼下,老太太昏迷不醒,我东府大爷那样,西府两个小的也……”
二老爷道:“大哥,那就随郡主的意思吧,郡主都提出来要做个水陆道场,老三不见得敢驳回,依从就是了,简便些做就成了。动作不必大,也就外传不出去的。先安内人心,我看也无不可。一连不见两个新生小儿,事出蹊跷,因卓府旧案,我们还不敢张扬报官,这个闷心亏,我真是不甘。还没过老太太那边面儿呢,日后老太太想见新生的孙子,我们拿什么话来搪塞呢。都说我们府里招了邪门歪道,难怪郡主有这些想法,我也没异议。”
大老爷道:“依你这样说,请个水陆道场,便能寻回东府、北府丢失的孩儿了?”
三老爷道:“大哥二哥,你们别伤和气。出那么多事,都不是我们愿见的。为今之计,暗下查访,看怎么寻到亭儿,若真是她抱了去,寻得到她,孩子就回来了,一举两得,若寻不到,是难跟老太太交代。这个外甥女着实叫人不省心,当日确实不该了。”
二老爷道:“当初老太太不应该让她进府里来,我想反对,你们偏偏让着,老太太年纪上来了,旧念是有的,可大妹妹出去那么多年,生三个孩子,可还记得我们庄府?说句不中听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叫我不认大妹妹,我也不想认,倒省得牵连朝廷大罪。亭儿这躲进府里来,到头临了,把咱们家底都躲没了。你说,从卓府二姑娘投到西府来做小姐,借个身份就是庄府人了?还赐名庒琂,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幸好这几年捂得好,没人知晓,不曾传播出去,若不然,坏的事还有呢。我也想了,那丫头心眼坏,偷了孩子出去,便偷吧,这事儿我认了。至少,朝廷抓拿的重罪不在我们府里,终究牵扯不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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