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捂住嘴巴,笑了,道:“那我全记起来了。不过,我不能放你进来。黑夜昏灯,孤男寡女,私会相处总不太见得光。有话,我们就这儿说吧!”
庄玳失望道:“依妹妹。只要妹妹记得,我便满足了。妹妹……你怎住这儿来了?”
庒琂叹息,冷笑两声,道:“《逍遥游》中,庄子说‘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我不过应了那句话罢了。三哥哥,你何须深究问这么多。才刚我跟你玩笑几句,并非我不记得你。你当我在这儿赎罪吧!”
庄玳道:“赎什么罪?”
庒琂道:“宝珠死了,难道你不知道?”
庄玳一惊,宝珠死了?承福苑进出的那个宝珠是谁?忽然,庄玳觉得庒琂的心神乱透了,说起胡话来。
庒琂道:“她们说,宝珠因我而死。我当然得留在这儿消清罪孽。”
庄玳道:“妹妹不要胡思乱想,宝珠姐姐尚好着呢,日里,还给我捧来糕点,从太太屋里端来的,怎死了呢?妹妹平日心地善良,没诅咒过人的。”
庒琂以为庄玳是安慰自己,心里略好受些,道:“当是活着吧!存些美好也是好的。”
庄玳道:“妹妹,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复生。”
庒琂道:“不用了!”
确实不用,因为宝珠死后,自己跪过棺材,守过夜的。如今,她知道庄玳的好意了。
庒琂静了一会儿,继续说:“哥哥,如今夜深了,有许多话不方便长谈。他日有时间,我们慢慢说。只有一件急事,我需要你帮忙。实在不得以,我才普度师父给你递了话。”
庄玳道:“我一听普度说旧年句子,就知道是妹妹找我了。好在我沉得住,没给太太知道。不然,太太是不许的。普度师父也机智,竟没说破。我还想,普度师父在寿中居时,必定跟妹妹相处得好。”
庒琂笑了,道:“随你想吧!我需要你帮忙的事,想让你去北府一趟,找二姐姐说说。”
庄玳诧异。
庒琂知他会诧异,若是都知道曲折了,那庄琻跟子素的矛盾岂不是闹得满府皆知?遂而,庒琂让庄玳靠近门边,她低声把幺姨娘说的话告知庄玳。
庄玳听闻,不太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庒琂道:“你若不信,我的建议是先去问问子素,自然就清楚了。可我知道,子素不会跟你好声说的。事情呢,既然到这个地步,烦你去找二姐姐说一声,横竖是我的不是,叫二姐姐受委屈了。改日,我给她赔罪。”
庄玳犹豫了半会子,心里思忖,为何妹妹叫我去,她自己反而不去?难不成妹妹得罪二姐姐,怕二姐姐不给脸面,先叫我去探探风?
于是,庄玳没再细问,应允了。
因二人隔着一扇门,言语半天,在石头斋门外候着的复生左右看不见里头的屋子开门,以为庄玳走别处去了,心里万分担忧,思虑几回,壮大胆子进去。黑漆漆的环境,看到门下微光照射,庄玳蹲在门边。
复生吓坏了,一把去扶住庄玳,道:“爷,咱回去吧!”
庒琂听是复生的声音,道:“对呢,复生,扶他回去吧!大夜晚的,仔细太太知道。”
复生道:“原不该给他说,准知道他要来的。姑娘,那我先把爷拉回去了。”
说罢,复生拉庄玳走了。地上的灯笼也不要了呢!
次日晨早。
庄玳起来,头脸也不清洗,赶着到郡主的屋里请安。郡主好奇,问他怎么也不梳洗,怪复生不会照顾他,命绛珠和玉屏找人打复生。
庄玳拦下了,变法儿的说谎,道:“昨夜我读一夜的书,心里闷得慌。旧年冬天,我听说二姐姐有件西洋玩意儿,专门烹煮水果茶的,吃了这些水果茶,能让人静思。我想呢,闷着不舒服,心静不下来,岂不是辜负太太的好意?我想找二姐姐拿去。”
郡主道:“何苦你去,我让绛珠和玉屏去给你拿不就完了。你二太太府里的东西,能不要就不要了。我看,都是复生那小子唆使你的。”
庄玳道:“太太,都是我的主意,跟旁人无关。太太若是不依,我闷着头看书,看不进去,往后,也不吃不喝了。心里就为太太着想,遂太太的愿,明年考试,但看天意吧!”
郡主愤怒道:“你这是威胁我咯!”
庄玳瘪瘪嘴,笑道:“自然不能说威胁,只是请求太太而已。”
郡主哼的一声,怔怔盯住庄玳。许久,母子相视,未有言语。之后,郡主叹息“罢了”。
庄玳知道,他母亲郡主应这件事了!
回到卧室,庄玳欣喜若狂,跟复生说,自己就要被放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又能跟兄弟姐妹们聚红楼议学了。想起庒琂昨晚的托付,他赶忙梳洗,要往北府走一趟。因觉得许久未露面,怕忽然出现,会惊到庄琻和庄瑛,便让复生先去北府知会一声。
稍后,庄玳才赶去北府。岂料,事情不太顺利,当头一棒,是被庄琻敲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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