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事,若事事在理,规中有矩,合乎常态,怎来事故?怎有故事?
所以,关先生和阿玉的不见,雅阁仆子遭袭,并非常理之事。
东府宴厅今夜,亦不在常理。
庄璞让雅阁几个仆子好生歇着,待明日让请大夫来给她们瞧,只一条:不许声张出去。仆子们点头禁口。
从雅阁出来,庄璞和庄玳兄弟两人并行而走。
庄玳略是安抚庄璞:“哥哥,琂妹妹说是药先生来,必定是药先生了。才刚她们几个晕在地上,要我解说,是意姑娘所为。琂妹妹说拜托她去请药先生,或是进来接人发生口角,她那性子能做这样的事呢!哥哥你想想姨娘进府那日,看我猜测错没有。”
庄璞叹息,点头。他心中确实不放心,故而道:“你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咱过去找琂妹妹问清楚,再不然让意姑娘也叫来问问。”
庄玳“嗯”应着。兄弟两人快步回到自己院房,等庄玳换好衣裳,两人又匆匆往东府宴厅去。
在回东府路上。
对头走来一列灯笼,行近才看清是曹氏跟庄瑚,她们领着各自贴身丫头,旺五和财童两人挑灯在前头照映。
因见到庄璞和庄玳,曹氏猛手拉开旺五和财童,上前拽住庄璞。
曹氏道:“你们雅阁出事儿了,知了?”
庄璞点头。
曹氏道:“我还说晚些时候让你们见一见再请出去呢,你怎这般猴急,还打人!”
庄璞实在冤枉,顿时无语以对。
庄玳解释道:“太太,不是哥哥打的人。我们出来不也才听到旺五和财童两个说呢么?他们怎么说是哥哥打人了?”
曹氏啐道:“我猜的!除了你哥哥还有谁这般惦记?真是不得了了!险些没闹到里头去,客人都还在呢!”
曹氏一面说,一面松开庄璞,意思要继续往前去。
庄璞闷出一句:“太太、姐姐,别去了。这会子我还纳闷儿呢!我这要问人去!”
庄瑚反问:“问什么?问谁?”
庄璞道:“琂妹妹和意姑娘!”
曹氏听得一愣,深心如同被什么锭打一般。这可好了,琂姑娘跟篱竹园的人勾搭上了?自己原先要弄走琂姑娘,搞散篱竹园,没想到这两处的人暗中来往勾结了!曹氏想到此,又气又不安,她不言语了,只咬牙忍住脚步。
庄瑚则道:“琂妹妹和意姑娘怎么搅和进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庄玳有意要阻止庄璞把庒琂供出来,可庄璞嘴巴直快了。
于是,庄玳道:“我看哥哥不是老担心先生和玉姐姐么?一日的没安心,我心疼哥哥,可我又没得办法。想姐姐和太太必定让先生和玉姐姐出去,怕他们委屈了,所以求琂妹妹和意姑娘去找药先生来接。一则,药先生有医术,或能救治得,二则,避开老太太和太太们的眼目。还不是怕张扬了去。”
庄玳这谎撒得很圆,说完脸又涨又辣。
曹氏哼笑道:“那我们着急什么?横竖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但是又奇了,才刚璞儿还说纳闷儿呢。未必他还被蒙在鼓里?你们差琂姑娘和意姑娘办这事儿,办就办了吧,可打人是什么意思?她们的胆子比天还大了?打府里的人,我可听说人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不省人事呢!”
庄璞泄气般回道:“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走,咱们回去问琂妹妹去!”又对曹氏道:“太太,这事儿你就甭管了。看你一整日操持府上的心,我都替你心疼。怪我不好,让太太和姐姐忧心了。”
曹氏原本一肚子的气,听庄璞转话说这些,便感动起来。
曹氏叹息道:“净是拉完屎让我们擦,多大的人了怎不会思想琢磨呢?儿啊,外头有几条人命吶!府里人知道,先不说你太太教育有方无方了,追究下来,老太太头一个得拿问我,我这些年府里怎么管制的呢?你置你大姐姐于何地?不是让人说府里日常交给我们,我们睁眼摸瞎,让爷们随意枉法了?”
庄璞和庄玳理亏,赶紧垂首静立。庄玳知礼,拉了他哥哥,示意跪下。
两人跪下。
曹氏叹一口气,指着旺五和财童道:“仔细你们的皮!还不赶紧扶你们爷起身!”
言语间,曹氏扭头再回东府。
庄瑚左右不是,憋着一张脸,欲叫唤曹氏又止,只低头对兄弟两人恨道:“若不是两个狗奴才还机灵着,怕这会子早闹到老太太和客人面前去了。”
兄弟两人已起身,在拍打身上的雪泥。
庄璞道:“他们不是去给大姐夫说么?让大姐夫办去岂不省事儿。”
庄瑚听闻,感觉庄璞对自己有些不满。
庄瑚委屈得眼睛急热:“算我多管闲事了。你姐夫在里头陪老爷们应客,你们倒好跑了,落得你们姐夫十杯百杯的灌,醉得找不着北了。”
说完,庄瑚擦眼也回东府。
兄弟两人稍后随尾。
庄玳嘀咕着:“哥哥何必说这些,又惹太太和姐姐不爽了。”
庄璞不搭理他。
如此,几人再回到东府宴厅。
此刻。宴厅里,爷们吃得八九成,醉意又深几分。二老爷扶着大老爷,招呼三老爷和四老爷送客。庄顼醉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查士德摇摇晃晃跟在老爷们身边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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