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遮挡含糊过去,哪料到熹姨娘快嘴把才刚闹得不愉快的前后给曹氏说了。
曹氏听完,又有郡主、秦氏、幺姨娘等人来安抚,她一时不好发作。
曹氏忍着,先向老太太请过安,再对庄琻说一两句关切的话,大致说不必挂怀那些。曹氏这些举动出乎众人意料。
老太太才放心。
曹氏改了笑脸,急向庒琂看去,道:“整府的事又落在我身上,原该大姑娘出面,可想来想去我自己办才好。”向庒琂招手道:“姑娘把你屋里的慧缘叫来,我给她见一人。”
庒琂这才注目跟曹氏主仆进来的人,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妇人,一身油映布料湖蓝衣裙,头面简单,挽一个垂头大后鬓,簪插些许珠翠,额上围住一抹黑色攒米粒珍珠的抹额,一副垂目知礼的样子。众人以为是曹氏新用的老妈子,但看打扮举止又不大像。
庒琂听毕,颔首示意三喜去叫慧缘。
眼下,曹氏一把拉住老妇人介绍道:“老太太,你猜这位太太是谁?”
老太太等人早是心里疑惑,等着她继续说。
可曹氏不说,扬手让丫头搬来凳子让老妇人坐。待老妇人坐好,曹氏道:“过会子你们就知道了。”
曹氏一边说,一边看一眼庄瑚和秦氏。
老太太因而对庒琂道:“丫头什么时候联合起你二太太来给我们打哑谜了,你二太太不说,你来说,等她卖关子实在焦人。”
庒琂满目担忧,挤出笑容回道:“我……跟这位太太没见过,不识得。”
曹氏咳一声,笑道:“姑娘是开玩笑逗老太太的,如何不知晓。非要等慧缘来才肯松口。”
说着,三喜和慧缘进来了。
慧缘因垂头勾脸没注意屋里人,只朝堂上众人施礼。
曹氏欢喜上来挽住慧缘的手,往老妇人跟前去。老妇人见到慧缘,已然坐不住起身了,伸手要去拉慧缘,慧缘看到那双手,一时间没发觉,等那手搭在自己手背上,慧缘才稍稍抬眼看。这一看,可重重惊吓到了。
这老妇人不是她人,是自己母亲。
慧缘浑身震颤,速速撤回手,扭头去看庒琂,又扫了曹氏一眼。
三喜已走到庒琂身后,轻声道:“姑娘,二太太这是干什么?”
庒琂眼神心神全在慧缘那边,没听到。眼下,老太太道:“二太太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
曹氏醒了醒嗓子,一手拉慧缘,一手搭在老妇人——慧缘母亲的手臂上,笑道:“慧缘丫头哪里好意思说。那就我说吧!”想秦氏道:“太太,这便我们的亲家了。”
其余人振奋、惊讶,顺势自然的事。
可庒琂如同五雷轰顶。这出戏,已在自己掌控之外了,是自己压根不知的。庒琂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梳理跟慧缘过往事事项项,心中悲凉浑然升起。
自然的,慧缘欺骗所有人,只对曹氏忠心。
庒琂不死心去相信慧缘是那样的人。自己心中默念:不会,都是曹氏捣鬼!
可是曹氏为什么如此做?
只见曹氏道:“老太太和太太们都疑惑吧?如不是慧缘跟我提起,我们还大意了去。我想着这丫头进东府,多大的事儿,不能给大爷背一个不好的名声不是?昨夜我一夜都在想怎么处,正好我想到那日慧缘跟我提她家人来。按她给的住址,我就找去了,还真找着,你们说巧不巧?可见慧缘丫头有孝心。”
老太太听完,眯眼瞧慧缘与她母亲,没言语,倒有意看了一眼庒琂。
庒琂一脸木然,楚楚看着慧缘。
慧缘压根不知曹氏会把自己母亲带进来,突如其来的一切让自己不知如何应对。因看到庒琂那面目,慧缘愧对,便就地直直跪下。
慧缘的母亲惊讶,欲伸手去扶住。
所有人哪里知道慧缘百口难辩,曹氏所做所说的句句诬陷。慧缘苦不堪言,泪水断弦一般流溢。
这情景,众人又振奋状转疑惑脸目望。
曹氏想解说什么话,庒琂不等她出声,急走出来,去扶起慧缘,再向慧缘母亲端一回礼。
庒琂笑道:“正好。”致谢地向曹氏端礼:“二太太想得周到。”
如今此幕,慧缘被蒙,胡乱被推来认亲,还被扣上欺瞒庒琂的罪名。庒琂更是多心想到,才刚跟众人说没见过老妇人,不识得,实打实的打脸呢!
庒琂道:“慧缘如常跟我提过她母亲,我没见过。如今见到,还是托太太的情。”便向曹氏深深端礼。曹氏急忙笑去扶。
慧缘小声泣道:“姑娘!”
庒琂拍慧缘手臂,道:“想必你是意外极了,高兴得泪水都不听你使唤。”
庒琂拿出手绢替慧缘擦拭。慧缘握住庒琂的手不给擦,紧紧捏住。庒琂笑着,使力开脱她的手,帮她拭泪。
老太太和郡主是知庒琂身份的,眼下牵出一个慧缘母亲来,两人心中也惊,脸面却不得不假装欢喜迎合。实里都想赶紧收场。
郡主便道:“瞧我们,真是失礼了。客人才来,不然先让她们母女说说话去……”
老太太急忙应声。
曹氏话没表完,怎么能放人,连连说:“过会子聚也无妨。我花大力气去找的呢!还不是为门面里的事儿。老太太,如不然我先说清楚了,也不负有这等好事。不枉我一手操持府里的事务,不留话柄最后给人说我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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