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的昏倒了?”
“万娘娘您放心, 这还有假么!”
“真的昏倒了”
“怎么昏倒的?”万贞儿谨慎的说:“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还是受风了?”还是你们把她捂死了?
喜红低声道:“我对太后说,皇上下旨封娘娘做皇后了。宫中时常有这样的传闻, 娘娘每每听见就要昏过去, 今天也是一样,娘娘要喝人参汤服丹药, 一次服了四枚。”
万贞儿暗自点头, 好厉害啊, 今天早上我假传圣旨,你们就在宫里造谣, 好, 说得好!周大莲当贵妃的时候我可没说什么, 她倒这么小心眼, 我当皇后怎么了!岂不闻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喜红心说因为我们不急着去请太医啊~围着太后喊了一阵子才派人去呢。
喜宁解释道:“大概是还没到,慈宁宫距离我们康宁宫太近, 娘娘您来的太快了。”
万贞儿把手捂在嘴边,哈了哈热气:“得了, 我进去侍疾。按理说太后病了, 后妃都该来侍疾, 可惜呀~”
她故意扒着窗口,趁着脖子冲屋里说:“可惜宫里只有我一个妃子啊~哎呀呀~”
喜红心说:娘娘您是准备直接气死太后呀。
周太后生的惠庆公主年纪还小,还没出嫁, 真在自己宫里烤火看书, 现在听说母亲病倒了, 慌忙赶来,泪眼连连。小公主才十岁,穿了一件粉红色
的夹袄,下身一条浅绿色的裙子,进门时差点被绊了一跤:“贵妃,母后怎么了?”
万贞儿道:“我也刚到,还不知端低,公主进屋吧。”她穿了一件火红的盘金绣云肩、柿蒂纹小团花的上袄,衣服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都镶了白色兔毛滚边,领口的多宝金项圈露出里面浅粉色的衣领,下身一条墨绿色的织锦宫灯纹马面裙,腰带左侧佩玉,右侧挂了一个香喷喷的香囊。头上插戴的简单一些,只是金丝狄髻上插了一双祥云小钗,顶了一朵金牡丹花的顶簪。
公主身上更是简单,头上只用红发带绾了两个包子头,看起来软弱乖巧而无害。
万贞儿对她有点陌生,因为周太后不喜欢自己,连带着和这个小公主也没什么交集,只是点头之交。她长得和皇上有几分相似,更白一点。伸手拉着这个小姑娘:“当心。”
康宁宫的正殿里一如既往的充满了道观寺庙的感觉,金灿灿明晃晃香喷喷烟雾缭绕。
万贞儿进屋来左右一看,就觉得辣眼睛,她虽然不是出身名门,自由受庭训的名门闺秀,好歹是跟在孙娘娘身边长起来的,审美观可不差,周太后这里艳俗的叫人头疼。
周太后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她胖的和朱见深差不多,却比朱见深还柔软,随着一呼一吸,身上的肉都在乱抖。
万贞儿鄙夷的抿抿嘴,心说那个小黑胖子虽然胖,可是健康,结实。
她选择性的忽视了如果只看脸不看其他部分,其实周太后看起来还不错,虽然不复貌美,可是还很年轻,脸上没有皱纹,脸色红亮的像是在糖醋鱼的浇汁里沾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宫女搬来一个鼓凳,讨好的伺候贵妃娘娘坐下。“娘娘,公主请用茶。”
惠庆公主擦擦眼泪:“母后5555”
“你别害怕,娘娘吃了那么多人参,又服用仙丹,身体健康的很。兴许刚刚只是昏迷了一瞬间,现在是在睡觉。”
惠庆公主知道她是安慰自己,又陌生又尴尬的答应了一声:“睡着了就好。”她偷偷看了看万贵妃,总觉得她又高又壮,又凶恶,母后总说她不是个好人,嗯。
随即,陷入了令人窒息了安静中。
万贞儿等的无聊,喝了一口茶,这里的茶居然也放了多多的糖,随便拈了一小块点心……
康宁宫的点心甜的叫人牙疼。看着就很甜腻,还裹了一层明晃晃的蜜糖。难怪惠庆公主饭量不大,可是胖乎乎的,相貌普通但性格温顺腼腆。
在湿乎乎的手帕上擦擦手,捧着手炉端端正正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太后的屋子里好闷啊。”
“是啊,娘娘怕风,说是生皇上时受了病。”
但是皇帝并不信,因为在那之后她还生了好几个孩子,还欢蹦乱跳的到处炫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号称生病。但是那个喜欢的叹气的小黑胖子不仅记性好,还小心眼。
惠庆公主也捧着手炉,喝了一口茶,时不时的站起来上前看一眼,昏过去的样子和睡着还真差不多。
然后又叹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坐回去。
万贵妃在这里坐了半天,手炉微微变凉:“告诉皇上了么?”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说了,皇上正在召见臣子,说是无暇□□。”
“嗯……”
惠庆公主又想起母后抱怨皇帝被万贞儿这个黑熊精迷惑了。
话音刚落,一串太医来到康宁宫:“臣等叩见贵妃娘娘。”
万贵妃沉着脸:“太医来的太慢了,多亏娘娘病得不重,若是有什么急症,可如何是好!”
太医们非常惭愧,赶紧解释道:“外面大雪纷飞,臣等无法前行,实是无奈之举。”
“请娘娘恕罪。”
“卢太医摔了腰,又被人抬回去了。”
公主年纪还小,不需要回避。
万贵妃的脸上有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法子事,按理说大雪天不该催促你们,可是娘娘昏过去好久,到现在也没苏醒。罢了罢了,本宫不与你们计较,快给母后瞧瞧。”
太医们立刻应诺,蜂拥而上,把太后床边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开始望闻问切,装作又认真又紧张的样子,一会轮流给太后把脉,一会又凑在一起谈论脉案和药方,摆出一副非常紧张的模样。
并且暗暗的用医学术语交流问题:“太后的脉象蔽塞,可能会影响脾气”太后这个脾气可能治不了
“此言差矣,不是可能,是已经影响了。”早就治不了了。
“恐怕太后牙关紧咬,不能吞咽汤药。”她才不会吃药呢。
“这长时间服用金丹,兴许是功夫到了家,要成了。”吃有毒的丹药吃死!
“扁鹊见蔡桓公……”病入膏肓根本救不了,自己取死之道,谁能救她。有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万贞儿冷眼瞧着他们,就觉得那么假,她坐的腰酸腿麻,站起来走动走动:“母后的病情如何?”
太医们一个个的都是掉书袋的专家,云山雾罩的给娘娘说了贯口,说的又严肃又高端又悲切,还能让她听不懂。
万贞儿一本正经的连连点头:“是这样啊……呀……好严重。”假装自己听懂了。
太医们互相飞眼神,他们也猜出来了,贵妃根本不在意太后的病情,她只是尊礼而行,要在面子功夫上做足,至于太后的病体如何,她才不在乎呢。
惠庆公主却不依不饶,小声问:“母后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太医们对着这个小姑娘拱手作揖,又迟疑又含糊的说:“这,太后娘娘体内的药性混杂,我们不敢轻易用药。”
“那金丹以黄金为君,水银为臣,由数十种草药为佐,既有□□又有解药……”
“服用金丹时本不该服食人参,但太后娘娘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臣等实在不知道是哪一位药让娘娘昏迷不醒。”
“只是听宫人说,娘娘今天服用了四倍的金丹,恐怕……”
惠庆公主哭唧唧,不住的抹眼泪:“我看书上说,假如吃了河豚中了毒,如果及时吐出来兴许能救回来,能不能让母后把药都吐出来?”
太医们又开始面面相觑,这的确是个办法,好办法,也是解毒的唯一办法。但是…只怕周太后笃信丹药和人参,醒了过来要大发脾气。催吐这种事,通常不能用在贵人身上,哪怕贵人要死,也要死的体面。她要是醒着,能让她老人家自己拿主意,现在她昏迷不醒,谁敢替她拿主意。
万贵妃在旁边皱着眉头,邪恶的嘀咕着:“尊卑有别,谁敢在母后昏迷时给她灌药,还得灌到吐。”
惠庆公主左右为难,拉着贵妃的大手,仰起头,悲悲切切的哀求道:“贵妃,求你拿个主意呀。后宫中以你为尊,现在他们都听您的。”
万贞儿更为难,小公主只是单纯的左右为难,贵妃是站在过街天桥和高速路的交叉口,四面八方的为难,无论怎么做都不合适,救或不救恐怕都要担责任。别看她活着的时候,皇上可以跟她闹闹小脾气,或是不听话,她要是死了,不知道见深要有多伤心。“母后,臣妾也做不了主……快派人去请皇上,只要皇上首肯,就可以给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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