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衣着,这人穿的只是普通丝绸长衫,很低调,仔细看手,手指有点粗,手指侧似乎还有老茧。这应该是经常执弓射箭的人才有的手。
林清姝笑了笑:“这种纸我家有半屋子,平日写字不多,用不了。”
那人道:“能否让一些给我?价钱好说。”
明明是个武夫,居然要买很多纸,林清姝觉得好笑。
不过人家要买,她那些纸又没用,自然卖。
林清姝点头:“改天我让人送来,要多少您找掌柜谈吧。价钱就按二两一刀。”
说完,她便低头吃饭,并不想多与这人说话。
这人是古月国贵族,不管他贵到什么程度,林清姝都没打算去高攀。
她对现在过的农家富婆生活比较满意,不想再去招惹不必要的人。
那人笑看她吃东西,说道:“谢姑娘。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家这些纸是从哪里来的?”
林清姝放下筷子对他一笑道:“家兄是做生意的,只要有钱,什么样的货都有。”
在古代,拥有一种工艺,并不是件好事,越赚钱的工艺越容易被当权者掠夺。
她今天见有贵族对她的纸感兴趣,就已经下定决心再不卖纸。
“哦?这样说,令兄是林清沄?”那人面带微笑。
林清姝略略意外,她没想到这人竟能猜出她哥哥是林清沄。
不过,她确实长得与哥哥有几分相像。
等那贵族公子走之后,掌柜小心翼翼地低声对林清姝道:“小姐,在下听少爷说过,这位是当今古月国陛下的三皇子。”
林清沄曾经与这三皇子来过这酒楼吃过饭,所以掌柜认识。
林清姝大惊失色,心中暗怒这掌柜刚刚怎么不说。马后炮,mmp!
低头想了一会儿,她道:“赶紧去把那些纸拉过来送进他府中。还有,告诉他,这纸没有了。”
“是。”掌柜刚刚看林清姝对那皇子的态度疏冷,就已经为她捏了一把汗。现在见她知道事情严重,姿态放低,这才松了口气。
林清姝库房中的所有纸,第二天全部拉进皇都,在傍晚的时候送进了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很公道,让人清点了有一千五百八十三刀纸,就给了三千一百六十六两银子,另外贴补运费十两。
掌柜把所有银子上交,林清姝留下那十两让他自己和活计分,其余的都存进了古月国的钱庄。
回了田庄,林清姝继续平淡生活,不过就是练字、画画、习武、做吃食。
纸不够用,她就做一点,但再不拿出去卖。
生意上的事情,自然有各个掌柜管着,他哥三个月过来查一次。不用她操心。
日子乏味,但安心。从国公府到皇宫那几年的生活,简直就是“步步刀锋”的血泪史,不堪回首。
她跟大哥说好了,等她十八岁就与杜明成亲。
她哥问过杜明,杜明当然肯等她。一个小水寨主能攀上五品乡主,已经算他家坟头冒青烟了。
即便林清姝这乡主在名义上已经死了,但单凭林家的实力和林清沄的能力,这门亲事都是对杜明有利的。
林清沄的意思是希望林清姝早点结婚,因为在这世界,女孩十八岁成亲有点晚。
他不希望妹妹变成老姑娘。
但林清姝却认为在没有威胁逼迫的情况下,还是要等着身体更加成熟些,那样将来孩子也好生。
医疗不发达,就全得靠身体好。
两个多月之后,林清姝都快忘记卖纸的事情,却突然接到了一封请柬。
那请柬是专人送到庄上给她的。
来人穿着绸缎,不过脸上挂着的却是谄媚的笑,一看就知道是奴才当久,自然而然形成的奴气。
“我家凤鸣王请姑娘本月十八到王府赴宴。”那人将请柬举过头顶,躬身呈给林清姝。
林清姝拿起请柬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那请柬用的纸是她做的花草笺。
花草笺,就是把干花干草在造纸的时候压制进去,让纸张上留有花草的印迹,特别而好看,但用途不大。
林清姝做花草笺只是图玩,做了一大摞放在书房的架子上,有时候写诗词会拿出来用。
写完的诗词会被丫鬟整理起来放好。
她自己没放在心上,主要是没事干,就当练字。用花草笺也很随意。
这种花草笺市面上没有,林清姝知道如果大批量制作,贵族尤其贵族女子会非常喜欢,但她家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保得住技艺?
没事便宜那些权贵,还要惹出麻烦,她没傻,所以不干。
然而现在,那个凤鸣王竟拿出这花草笺。莫非,这世界不是她一个人会做?
但那纸上的花草为什么看着那么眼熟?
林清姝满腹疑惑,翻开花草笺,里面的毛笔字刚劲有力:六月十八,诚邀林小姐到府赴宴。落款夜鸣。
林清姝拿着请柬不知所措,说道:“小女子不认识凤鸣王。”
送信之人躬身行礼答道:“王爷买过姑娘的纸。”
林清姝这才想起,那个买纸的,掌柜说是古月国的三皇子,当时并没有说叫什么凤鸣王。
似乎有点粗心了,人家怎么回事,她竟没去打听一下情况。
其实主要是她认为自己不会跟那人有交集。
送信人走了,林清姝回了书房,问丫鬟她的花草笺有没有少。
丫鬟去翻了翻说似乎没少。其实具体有多少她也不知道,做了几次,纸张积攒了不少,一直堆放着,要写字就拿。
林清姝没数,那丫鬟也不是国公府那些精细丫鬟,所以就大体看着似乎没少。
纸少不少,林清姝无所谓,她不过是担心有下人私自拿出去卖给她惹祸。
大致清点一下,似乎真的没怎么少,又问了几遍院子里的丫鬟,都说没拿出去卖过,她才稍微放心。
这农庄的丫鬟,多数是卖身进来的,尤其林清姝院子里的,林清沄为了稳妥,都让挑的老实忠心的。她们私自卖林清姝东西的可能性不太大。
但愿是这世界有人会做花草笺。
林清姝怀着疑惑的心情,等到六月十八。
她提前一天进了皇都,在皇都的宅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去赴宴。
赴宴太早不合贵族规矩,太晚也不好,以前在应国,一般都是差不多中午去,所以林清姝这次就是中午拿着请柬进了凤鸣王府。
她其实也不太想来,只不过人家古月国的皇族权贵请你赴宴,你一个商人家不给面子,是不想在这里混了?
应国混不下去才来古月国,她不想把自己搞得连古月国都混不下去。
进了王府转过照壁,被一个内侍引着去了后面的花园。
林清姝以为今天凤鸣王请了很多人,结果进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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