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叙现在有些烦了,西门庆明明证据不足,却还是要告王风。如果孟玉楼和王风真是一起私逃的话,眼下这种情况,她焉肯告发王风?
而如果她告发王风,那卢文叙倒是要怀疑这妇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为正常情况下,被诱拐的妇人,这时候是不会告发诱拐者的。
谁肯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自承有罪呢?
但西门庆既然有这请求,他自然也不能不理。否则,岂不是有可能会被别人说他偏袒循私?
于是,卢文叙又来审问孟玉楼。
“孟氏,你与武大之间,今天这事,你到底怎么说啊?你当初离家,是否系为人所蛊惑?你现在可以大胆说来,不须担心别人打击报复。你把一切说与我听,本县自然一力替你做主。”
他这番话,和颜悦色,倒是好像在鼓励孟玉楼做出告倒王风的供词来一样。但其实并不。卢文叙这是不想让别人认为他在公堂之上有意恐吓,而让犯人不敢畅所欲言。
他现在都已经这么和颜悦色了,犯人难道还会被他吓到,而做出虚假的供述吗?
孟玉楼听到卢文叙问起,她便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奴家当初被西门大官人下聘,这是确有其事的。而且也差一点进了西门大官人家的大门。不过轿子到了西门大官人家的门口,却是又被大官人给打出了。原因奴家至今未知。”
“后来大官人到了阳谷,奴家在清河实在困顿,这才想着来阳谷县,看是否能够找得到大官人,能让奴家有一个栖身之地。”
“但奴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初到阳谷,人地两疏,更是走投无路。幸得武大官人救助,这才能够暂得容身。”
“现在西门大官人又找着奴家,要将奴家接进家门去,奴家感激不尽,心里也是高兴万分。但是要说奴家乃是与人私逃,这事奴家万不敢承认。此事还请相公明查。”
孟玉楼当初被西门庆踢了,心里对西门庆就已经有了阴影。其实拿王风与西门庆比较,孟玉楼是比较倾向于西门庆的。
但现在她身无分文,西门庆会接纳她吗?孟玉楼正是知道西门庆看她不会看得比钱重,这才是实话实说的。
否则的话,明知道西门庆此时只要她能顺着他的话,去诬告一句王风是有诱拐过她的,那么西门庆就有可能会接纳她,她如何不肯这样做?
但是因为她已知道,只要自己身上没钱,进了西门庆家的门,地位也不会有多高的。她就对再进西门庆家没什么兴趣了。
与其进了西门庆家之后,受他轻贱,还不如就在王风这里,做一个炊饼店掌柜。至少她还能够得着一些尊严。
两边一取舍,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她现在拿不到王风手里的属于她的那些钱财,就只能做出这样的抉择。
而她自称只要西门庆来接,她就愿意欣然到西门庆家去,这事她却是料定西门庆绝不肯做的。
王风给西门庆定出的条件是,西门庆要拿出六百贯铜钱,这才能把她领回去,这种事情,西门庆怎么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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