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来不会因一个人而停止旋转。
呃——
这话放在这里或许有失偏颇,但大抵上没错,只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有待商榷。
比如……世界真的会旋转?
显然不可能。
当然,细节上的错漏不过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小瑕疵,真正值得人深思的,是其中的道理,放在眼下这个情形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违和的道理。
当艾米·尤利塞斯入梦之际,其他人可没有停止他们的行动。
在缺乏天然光源的地下世界中,昼夜的差别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大,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自身的生物钟所击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荣光者这般心怀鬼胎。
当外界的夜色渐渐深沉之际,在教团的地下空间之中,依然有人在行动。
斯派克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所呆的地方既非是训练场,也不是图书馆,而是……办公室。
他在全权负责此次招录工作的总考官怀曼那里,静静的等候着审判、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简单的来说,就是
他犯事了。
他被抓了。
“你知道我来找你是干什么的吧?”
斯派克直到现在还记得,在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回到寝室洗了个澡正准备睡下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后,看见怀曼那张满是岁月刻痕,还有不少蜿蜒密布的疤痕的面庞时是什么感受——大概,和见到了真正来自地狱的恶鬼没什么区别吧。
是的,看到他时,少年就意识到了不好。
在学员阶段,他们所有人都被严格禁止了对能力的开发和使用,而他……并没有遵守这个规则,利用能力的隐蔽特性,肆无忌惮的在生活中磨练和使用自身的能力,记录着一些有那么点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
比如记录女生裙底的风光。
比如让走光的一刻成为永恒的瞬间。
有着完全记忆这一能力的少年,只要他想,他能够记住任何他所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品尝到的味道,触摸到的感觉——在必要时,甚至可以反复回味、那不经意间看到的美好风光,反复重温那不经意间触及的那一抹少女的滑腻。
只要有过一次,他就能享受千万次。
这个能力对他,对信奉享乐主义的他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
稍稍有点欠缺的是——
这些美好之物,只能自己一个人独享。
不能造福广大男性同胞,真是太可惜了——明明是那么广阔的市场。
但好在,他作画水平不错,能够还原脑海中画面的六七成神髓,倒也多多少少在男性学员之中打开了那么一点销路。
所以,当主考官怀曼找到他时,他才会如此的惶恐,如此的绝望。
——完蛋了。
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被带到了办公室。
战战兢兢,神思不属的等待者,等待者审判的结果。
一直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卡修·瓦尔德讲师?
“哦?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讲师看了他一眼,朝他流露出温和的笑容,“不打扰了,您这边先忙吧,我待会再过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退了出去,并掩上了门扉。
“没有必要。”全权负责本次招录工作的主考官从桌上拿起一分材料,追了出去,但不知是没追到还是怎么着,又退了回来,“你在这边不要走动,等我把资料交给瓦尔德讲师,就会回来。”
“好的。”
斯派克自然应允,并就此等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一点消息都没有。
——斯派克站立不安。
该怎么办好?该怎么办才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手足无措。
紧张,焦虑,彷徨——
鬼使神差的,他挪动了僵硬的身体,鬼鬼祟祟,鬼鬼祟祟的摸到门边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空落落的。
于是长呼出一口气,绷紧的肌肉,被恐惧与不安支配的精神终于得以稍作舒缓,然后……
一些小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没有人在。
要不要趁机逃走?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在脑海中转悠转悠,真要付诸实践,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但不敢逃跑,并不代表他不敢做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
噗通——
噗通——
在越发亢奋的精神之下,心脏开始隆隆作响,血液则如重汞奔流。
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一边在门缝中露出半个脑袋探头探脑,一边动着某些不该动的小心思。
很好,还没回来。
有着完全记忆能力的斯派克,通过自回放怀曼离去时的情境,确定了一个细节——从离开,到脚步声消失,那厚牛皮靴与地板的碰撞声足足传出了五十四声!
也就是说……留给他反应的时间非常充裕。
可以一试。
斯派克的胆子本身就不小,不然也不会违背规章制度胡乱使用能力,更不会为了取材而大半夜跑去偷窥女性宿舍,贩卖那些游走在被封禁边缘的小黄……不,艺术品。
但与这次的铤而走险相比,以前那些犯禁反而不算什么了。
被逮到百分之百会死!
而且死的相当难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紧张感,刺激感却令他空气的亢奋起来。
呼吸渐渐粗重——
眸光反而渐渐明亮。
“干了。”
他说,然后付诸了行动。
——小心、小心、再小心。
蹑手蹑脚的,斯派克逼近了办公桌,然后……屏住呼吸。
“噗通”、“噗通”、“噗通”——
世界一片静谧,能听到的只有心脏那稍显急促的跳动声。
“完美。”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目光移至了办公桌,更确切的说,是摊在桌面的文件上。
——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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