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的皇帝凌非死了,他走的没有任何痛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选择留在最喜欢呆的御书房之中,身边只有近侍小明子和国师无为相陪,就连被他定位皇位继承人的凌千烁也不在身边。
在风道人离开的时候,无为也是以大礼跪送,不过那时候他哭得满脸是泪,鼻涕也拖了老长,而今天他给凌非跪下的时候,脸上已经无悲无喜。或许是因为子期的调教是有效的,也或许是他已经明白悲伤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是不包括伤心欲绝。
鸣鹿原,凌柯在大帐中沉默不语,今天这仗看起来打的憋屈,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不但没胜,反倒算是吃了亏,据报有近两万人的死伤,不过看起来凌柯并不觉得肉痛,就连凌若岭和帐内的其他将军也不认为有什么损失,离开战场前凌柯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已然明了。
从离州出发的时候,凌柯带了二十万精兵,差不多等于把离州的家底儿都带了出来,留守的不过是各地维持治安的少量军队,而这一路上沿途各郡县有屈服于他的士兵加入,于是离州军的雪球越滚越大,在中州境的时候终于超过了三十万人。
其实凌柯并不是只要遇到行军路线上的城池就上去围住便打,也没有发现地方军队就喊一声跟老子走,他小心翼翼的避免发生战斗,那些屈从于他的人完全是出于压迫感。
能逃走的人早就逃了,凭手下的那点人马妄图拦截离阳王的大军纯属送死,那样不是忠心勇武,而是脑袋长到了屁股上。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机灵的带人就跑,骑兵倒还好说,你让那些步兵们如何用两条腿胜过奔马?
再说也有些投机分子认为这或许是个机会,虽然有掉脑袋的风险,可正是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舍命博一次总比一辈子当个地方官要好,总有胆大的人怀揣野心的,而如今正是他们的机会,投奔凌柯做一个开国元勋岂不妙哉。
倒不是说当官的都是软骨头,还真有一些军政长官据城而守,一副以身殉国的悲壮模样,可对于这种人凌柯连理都不理,城门关了不进就是,绕着走也没什么了不起,除非是必经之路上的顽固兵堡,否则凌柯不会轻易去杀人。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如果一路打到中州去,哪怕场场都是胜仗,损失的人也不会是小数,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清理小障碍,而是打到皇城去,趁凌非死掉的这个大好机会坐上那个宝座,而他认为自己唯一的敌人就是凌诺。
兄弟阋墙说出去很不好听,但如果是为了皇帝宝座,一切就很容易顺理成章的被人理解了,天子最大,只要到了那个位置,通常也就不会有不识趣的人乱嚼舌头了。
本来在战场上心痛如绞的凌若岭后来才明白老爹的意图,离州军有损失是事实,不过那些人都是沿途投过来的势力,有正规军队也有地方府军,甚至还有山贼土匪。
这群人战斗力怎样先且不说,对于他们的忠心程度凌柯完全不抱希望,墙头草两面倒,跟着自己无非是想捞些好处,这种人养着都嫌浪费粮食,不拿去做炮灰岂不浪费?
所以虽然己方的伤亡要大于中州军,但在心里,凌柯和他的心腹们都认为这其实是一场胜利,并且是一箭双雕的那种。
“父王。”凌若岭作为被寄予厚望的接班人,说话办事的顾忌总是要少一些,其他将领不敢打扰凌柯入定般的安静,那就只有由他出头了。“虽然今天解决掉了一些废物累赘,但是剩下的恐怕也看出些端倪来了,只怕会军心不稳,会有些风险。”
他说的风险当然是士兵们可能会哗变,换做谁也会那样,大爷来投奔你,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能这样用阴招害老子去死吧,如果一定没有好下场,还不如跟你拼一下来得痛快呢。
有这个想法的不只是凌若岭一个人,谁都不是傻子,明摆着被人当成送死的货任谁都接受不了,但是凌柯似乎并不为这一点所担心。
“你觉得他们会反?”凌柯抬起头,阴沉的目光看着凌若岭,对于亲生儿子,他的眼神中似乎也不包含着什么亲情之类的东西,这位离阳王永远是冷漠寡情的模样,而对于这一点,凌若岭和其他人早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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