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和风细细,透过打开的窗户能看到庭院中那株缤纷灿烂的桃花。
徐府前院的客厅内,徐晋和蔡李两名同窗对席而坐,俏婢初春安静地侍立在一旁。杯中的红茶汤色澄黄泛金,散发着桂圆般的甜香。
通常情况下,同学之间的社会地位如果相差太远,无论二者在学时关系多铁,都会慢慢变得生疏,倒不一定是混得好的瞧不起另一方,相反,而是混得差的一方自惭形秽,刻意减少了双方的联系,久而久之,大家的关系必然就谈了,最后形同陌路。
此时,蔡岳和李英俊坐在徐晋面前便十分局促,当年大家同在信江书院求学,徐晋还是后进的寒门学子,结果短短几年时间,徐晋已经科举通关,官居五品,还封了伯爵,而且声名远播,而他们却连县试都还没通过,只能站在山脚下仰望昔日的同窗,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无论是徐晋身上的五品官袍,还是眼前这座豪华的大宅子,抑或是立在一旁的绝色俏婢,都让蔡岳和李英俊产生深深的自卑感。
徐晋两世为人,人情练达,那能不明白蔡李两人此刻的感受,挥手示意初春离开,然后笑谈起当初在信江书院的一些旧事,气氛渐渐变得融洽起来,蔡李两人也明显轻松了,大家品茗闲聊,关系倒是热络起来。
彼此畅聊了一会,徐晋这才试探地问:“今年并非大比之年,元浩兄和子玉兄何故进京来了?”
蔡岳和李英俊相视苦笑,前者叹了口气道:“我和子玉连县试都还没通过,哪有资格参加春闱大比。这次进京纯粹是为了游历。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和子玉连考多年,已年过二十,连童生功名均未到手,便想趁着还年轻,结伴外出游历几年,以增长见闻,待数年后再回乡参加科举。”
徐晋不禁恍然,鼓励道:“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们出门游历几年也好,待他年金榜题名,徐晋定为两位同窗摆宴庆贺。”
蔡岳和李英俊心中一暖,笑道:“承子谦吉言。”
“对了,元浩和子玉兄打算在京城停留多久,可有落脚的地方?”徐晋问。
李英俊答道:“听说明时坊有咱们江西的会馆,我们打算在那住下,估计会停留数月,然后西行宣府大同,再沿长城一路往西至哈密,感受边塞的人文风光。”
徐晋闻言不由笑道:“如此甚好,真的羡慕你们,还有诗和远方可追,若不是俗事缠身,本人倒也想跟着你们一道周游大明,登临怀古。”
蔡岳和李英俊相视一笑,举起茶杯代酒,互敬了一杯。彼此又聊了片刻,徐晋便笑道:“元浩兄和子玉兄旅途跋涉劳累,先在本府暂住歇息,待明日我再命人送你们到江西会馆。”
蔡李二人连忙道谢,徐晋命大宝给两人安排住处后,便往后院行去,结果刚来到中院,便见一群家丁丫环围着大伢,后者正手舞足蹈,口水花四溅地说着什么。
徐晋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走近,只见大伢那货正得意洋洋地道:“不是我吹,当初你们老爷,也就是我的十叔,跟我是一桌子吃饭,一间屋子睡觉的,那可是亲如兄弟。要不是我们家勒紧裤腰带供十叔读书,哪有你们今天的好日子!”
徐晋不禁无语,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四哥徐有财一家也算是极品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冷着脸轻咳了一声。
“老爷!”那些家丁丫环见到徐晋,连忙行礼后离开。
大伢尴尬地挠了挠手背,吹牛皮被正主逮住了,晓是这货足够无耻,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十叔!”
“大伢,你跟我到书房!”徐晋淡淡地扔下一句便继续往后院而去。
大伢有点不安地跟后面,不过这货很快就被徐府中的假山亭台吸引了,眼睛贼溜溜地四处张望,心道:“啧啧,十叔这官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有钱了,这座大宅子少说也得上万两银子吧,嘿嘿,这次怎么着也得享受几个月再回江西,要不干脆不回去了。”
徐晋带着大伢到了书房,在茶几旁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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