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湘浑身僵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下巴被迫抵住霍冠群坚硬的肩胛骨,生疼生疼的,没有办法呼吸了。
霍冠群就那么紧紧地抱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程雨湘有点喘不过气来,她使劲地挣扎着,好像一尾即将脱水的鱼一般。
霍冠群微微侧着头,将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丝丝嘶哑的声音,缓缓地说道:“你真是狠心,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走就走得远远的,真的打算,这一辈子都不再看见我吗?”
程雨湘一滞鼷。
她的心脏像是被这个声音撕扯了一下,疼得她快要受不了。
不知道,如果再见面,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唯独只有让自己更加冷然和绝情起来。
“雨湘,我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洒脱地放手,没有想到的是,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程雨湘不住地颤抖着,禁不住鼻子一酸,她竭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泪。
“三年了,九百二十天十个小时三十五分钟,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可是,你还是那么狠心地折磨我。”
霍冠群微微用鼻子蹭了蹭程雨湘的脖子。
“即便是我曾经错得那么离谱,看在我找了你那么久的份上,可以消气了吗?”
差一点就在沉溺在这样的想念和温柔里,程雨湘被这一句话猛然惊醒过来。
霍冠群简直就是一个感情高手,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或许,只需要再努力那么一点点,就会让她的顽固和坚强,全部崩溃。
可是她……真的不能答应啊。
程雨湘闭上眼睛,她真的很想对自己说,重新接纳这个男人吧。
现在,他不远千里找来了,其实也是她内心深处渴望的那样,是不是?他苦苦哀求,被思念折磨得清癯不已,现在也知道反省,想要重新呵护她,保她生活无忧,和曾经的那一段美好日子那样。
可是,另外一个小魔鬼站了出来,冷冰冰地敲打着她的头脑。
是他在她渴望爱情怀抱的时候,狠心抽离,抱住了另外一个女人。
是他在她哀求支持程氏集团的时候,狠心撤资,给了老爸经济上沉重的打击。
是他……在她怀上安安的时候,严厉地质问她,那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这些痛,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记得,全部都深刻地记忆着。
本来已经沉淀下去,再看见霍冠群的时候,全部都涌入头脑之中,再也无法抹去。
霍冠群已经敏感地感觉到程雨湘瞬间的降温,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怔,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深如寒潭的眸子逐渐发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程雨湘精致的下巴。
霍冠群看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地板砖上,也滴在他的心尖上。
“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程雨湘没有想到霍冠群的心思细腻到这个程度,就连她的内心活动,他都能够一眼看穿。
“你不肯说也可以,是跟着我一起回滨城,还是让我留下,和你一起住在湘西?”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不管是回滨城,还是留在湘西,再也不分开。
等啊等,结果,只有程雨湘绝情地别开脸,让他捏住下巴的手指顿时一空。
霍冠群吞了一口唾液:“是不再爱我了,还是决定让我们慢慢地培养感情?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的话……”
程雨湘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缠着你,至死方休!”
程雨湘突然笑了起来:“居然连你都会说这些迷倒女孩子的话了。”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包括人和事。
那么木讷实在的霍冠群,居然都能够对她说这样煽情的话语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未经人事的女孩子听着这些话语会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只是,她已经看透了世态炎凉,怎么都回不去从前了。
“再不放手,我会拿防狼喷雾,喷瞎你的眼睛。”
程雨湘带着厌恶的表情,一把推开霍冠群,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
还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她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收到了那条吸引她来找他的短信。
那个疯狂的记忆,到现在还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没有想到那么绅士的男人,醉酒之后,还能有那么狠戾的一面。
迟早都是要将自己交付出去的,那一次,程雨湘真的是心甘情愿。
只是,后来,她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男人猩红的眼眸里,只有沉痛和索取,好像一只饕餮的猛兽一般。
她觉得痛得厉害,忍不住哭哭哀求着:“轻一点,我好疼。”
眼泪止不住“哗啦啦”地往外涌。
可是,这个男人置若罔闻,几近疯狂地对待她,态度猛烈,表情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狰狞。
这之后的一个星期,霍冠群再次来找她。
表情带着欣喜,仍旧只是拉着她去听音乐会,对小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当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程雨湘只道他也和她一样,都觉得难以启齿。
既然霍冠群还能够高高兴兴地来约会她,就是默认了此事,而且,以他的个性,一定会一力承担下来,对他们的以后负责。
霍冠群坐在钢琴前,将整夜构思后的《雨中的节奏》,完整地弹奏了一遍。
旋律悠扬,一气呵成。
“怎么样,雨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体会?”
“好像一个人在雨中欢快地跳舞,心情非常好,踢踢踏踏的。”
霍冠群站起身来,双手拉住程雨湘的手,将她贴近自己的胸口。
“看见你,我的心任何时候都在跳舞,不管是在雨里,还是在暴风雪里。”
一张嘴巴就好像抹了蜜汁一般。
程雨湘转过脸,嘴角的梨涡隐藏不住笑意。
“我都看不见你的心,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在跳舞?你倒是拿出来我看看啊。”
话音刚落,她的朱唇就被攫住,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沉浸在这样的柔情蜜意里。
美好的时光总是乍现乍泻的。
程雨湘发现该来的没有来的时候,大吃一惊。
才一次,她和霍冠群的亲密接触就那么一次,居然无比幸运地中奖了。
捂着肚子,程雨湘的心变得更加柔软。
忐忑之后,是一段不短时间的沉默,程雨湘不说,霍冠群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
等满了三个月,孩子基本都已经成型,在肚子里安稳地安营扎寨之后,程雨湘决定坦白。
她深深地记得那一天。
当她兴高采烈地来到霍冠群的小屋里,还没有伸出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那个清脆的女声说:“下个星期的国际音乐会,我们一起去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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