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湘假装视而不见。
她对着刚上桌的凉菜拼盘，露出一脸垂涎的样子。
程立山没有办法。
只得走过来，推搡着程雨湘的肩膀：“客人有事情，你帮忙开车去送一送。”
程雨湘只得站起身来，抓起手包就往外走。
才走到酒店大门口，就看见霍冠群的车开了过来。
“要不要我送……咳咳咳”
程雨湘扬起手，后半句话，消失在汽车的尾气里。
想到这里，程雨湘傻笑一下，当时就该看出来，霍冠群宁可选择李悠然都不会选择她。
于是，她说：“爸爸，霍冠群也是您看好的女婿，可是现在，我们彻底拜拜了。且不说他害了程家，他的备胎太多，也轮不到我……”
程雨湘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爸爸，女儿不争气，真的应该恨他的，可是，一看见他，就狠不下心肠，我只有离开，离得远远的。看不见，就不会再动心。”
松涛阵阵，发出“呜咽”的声音，好像和程雨湘产生了共鸣。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眼泪才涌出来就被风吹干了。
脸颊冻得通红的，双腿也跪得麻木，好半天才能站起来。
“爸爸，我走了，等清明的时候，我们会回来看您。”
……
霍冠群送万乔恩来上班。
才将车停靠在大楼旁，就有同事过来打招呼，然后，同事对着万乔恩说：“张社长说开紧急会议，快点来。”
万乔恩轻轻扬起眸子：“又怎么了？”
“还不是程雨湘，突然辞职了，丢下一个烂摊子就走了。”
万乔恩一惊，迅速回头，望了一眼仍旧坐在车上的男人。
车窗没有关，霍冠群扯出一个笑意：“乔恩，你去忙，我先走了，下班时候再来接你。”
黑色的兰博基尼关好车窗，迅速离开了大楼。
同事羡慕地收回视线：“乔恩，你的男人真是对你百依百顺，羡慕死我们了。”
万乔恩得意地笑着，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秦朗！”
正开着车的秦朗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如此低沉的声音是霍冠群发出来的。
“有什么事吗，总裁？”
霍冠群的嘴巴张了张，还是颓然地问道：“婚礼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吧？”
秦朗觉得有点反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霍冠群。
只见霍冠群面色有点黑沉，想必内心也是思绪翻滚。
“教堂都准备好了，参加婚礼的宾客也已经邀请到位，只等你和万小姐拨冗了。”
霍冠群深深吸了一口气，匀匀地吐气。
“后天下午两点钟的飞机去拉斯维加斯。”
“将全部的日程都压缩到今天之内完成，休息一天，准备去教堂。”
秦朗一惊，这是准备通宵做事的节奏吗？
霍冠群将秦朗的沉默看在眼里，沉声说道：“等我大婚之后，你也休假吧，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我会记得在年终奖的大红包里放多一些钞票。”
秦朗笑起来：“如果不是在开车，我恨不得手脚并用，一起举起来致敬。”
“好好开车。”
霍冠群说完，扭过头，望向车窗外的车流，思绪浮浮沉沉，飘向远方。
微不可闻地，秦朗叹了一口气。
……
三年后。
程雨湘打开客栈的大门，挂好“欢迎光临”的门牌，开始拖地。
从回到湘西开始，她就盘下了这间小小的客栈，由于在风景区之内，客流量还算可以，旺季的时候，常常忙得晕头转向的。
安安从阁楼上下来，坐在木制的楼梯上看江景。
“安安，发什么呆呢？赶紧刷牙洗脸，上学要迟到了。”
这三年来，程雨湘最欣慰的事情，不是客栈的业绩，而是安安。
回到湘西不久，胡敏洁突然晕倒在家里。
程雨湘刚好回去拿腌制好的红肠，看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妈，吓得惊慌失措。
她将安安托付给邻居照顾，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等在急诊室外面，程雨湘一个劲地祈祷老妈早日康复，一家人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
等到胡敏洁悠悠地转醒过来，拉着程雨湘的手，好半天都不说话。
程雨湘的眼泪打湿了眼睫毛，又强行忍了回去。
“老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吓唬我，您说出来，我马上去叫医生。”
胡敏洁沉默地摇摇头，似乎是在内心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缓缓地说：“湘湘，本来，我有一个秘密是准备带入棺材里，让你蒙在鼓里一辈子的。可是，妈妈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倒下，我晕倒之前，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着要告诉你。”
程雨湘的内心一阵慌乱，她有一股强烈的直觉，这个秘密和她有关。
“妈妈，您休息吧，这个事情，我们晚一点再说。”
胡敏洁拍了拍床边，示意程雨湘坐下来。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母女俩的心跳声，一个比一个跳得厉害。
“湘湘，其实，安安是你的孩子。”
程雨湘蓦然睁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怎么可能？！
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出车祸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吗？
她记得非常清楚，送到医院的时候，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裙子。
她死死地抓住冰凉的床沿，绝望地望着不断晃动的天花板，直到刺眼的亮光打在她的上空，才逐渐失去意识。
“妈妈，别开玩笑了。”
胡敏洁紧紧握着程雨湘不断颤抖的双手，担忧地看着女儿的情绪。
“我和你爸爸，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当时，接到美国医院打回来的越洋电话，听说你出了严重的车祸，我和你爸爸第一时间赶去了美国。在医院看见你，浑身是血，我哭得不能自已。你爸爸一直是那么要强的人，也红了眼眶。”
顿了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胡敏洁吸吸鼻子，又说道：“医生将你转入了妇产科，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必须放进保温箱里精心照顾着。”
程雨湘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和我一起被送入医院的人，还有肇事者，都不在医院里吗？”
“在，你爸爸侧面打听了一下，说和你一起遭遇车祸的几个人，都伤得很重，估计还有性命之虞。他很担忧，认为还是要加强中医的调养，所以，你爸爸直接包了一架直升飞机，将你和孩子送去了首都最好的医院。从内心上说，他并不想你继续留在那个血腥的地方，全部都是很不好的记忆。”
“就那么走了？”
“是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迅速地办理了转院证明。当时，你伤得很严重，美国医院那边也说明，不一定能够完全治好你，所以，他们并没有强烈要求留下来，更没有问我们准备去哪里。”
难怪没有人找过她，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转去了哪里的医院。
程雨湘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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