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四月,细雨蒙蒙,芽绿新开,屋檐下绕燕呢喃,又是一年的过去了。
郊外,撑开的黑色油伞,蒙蒙的雨水洒落在伞面上,沾了密密麻麻的小雨珠,伞下站着成司漠和黎季月。
安静地矗立着,看着眼前这一片湖绿色的河面,荡漾开一小圈一小圈不易察觉的波纹,远处的绿水环山,层层叠叠,空气格外清新。
雨水越来越大,落在伞面上发出窸窣的声响,河面上荡漾开的波纹深,越发明显。
“月月,我们过去躲下雨吧!”成司漠指了指不远处有点破旧的凉亭。
“嗯!”黎季月轻声应了一声,成司漠长臂一揽,揽过黎季月的双肩朝着凉亭走去。
凉亭下,成司漠合了油伞,置在一旁的亭柱上,脱下了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了黎季月的肩头上。
黎季月扭头看向成司漠,那双清俊的眼睛含着柔意。
“下了雨,天气有点寒意,披上不会着凉!”成司漠浅声说着。
黎季月水眸泛着浅淡的光芒,看着眼前成司漠,“谢谢你,司漠!”
成司漠手指轻轻地抵在了黎季月的唇瓣上,“月月,不要再和我说谢了,昨天你都答应我的求婚了,很快我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不需要说谢这个字!”
黎季月长长的睫毛垂落下,眸光淡淡地盯着成司漠的胸膛,昨日,成司漠在黎府当着爹娘的面,跟自己求婚了,这一年的陪伴,无不让黎季月觉得感动,答应他的求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在黎季月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心结缠绕着,缠绕着,错综复杂般打了死结,好像永远解不开。
成司漠手臂环住黎季月的身子,将她带入自己怀中,轻柔地吻着她的发丝,“月月,你爹说,我们成婚后,让我去公司帮忙大哥,你说好不好?”
黎季月听了,抬起头看着成司漠,“那你南洋那里怎么办?你是罗烈门的少主!”
成司漠手掌拨弄着黎季月的额头前的发丝,轻轻地拨弄着,浅笑道,“能够和你在一起过着最平静的生活,我还回南洋做什么!”
“那你爹会放过你吗?我知道你娘还在他手中,我知道她也是你很重要的人!”黎季月脱口问道。
成司漠微蹙眉心,眸光凝重,“我娘的疯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十岁开始,她就疯了,即使我爹对他不好,她依旧要呆在我爹身边,只有呆在他身边,她的疯病才会有所减轻,我带不走她,可是又不想看见爹那么对她,这种纠结难受的心,已经纠缠了十几年了,月月,自从遇见了你,我的心开始有了对生活的向往,想着能够和你一辈子厮守,这样我就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成司漠一字一句地诉说着自己的过往和心事,凉亭外的雨水洋洋洒洒地飘落。
黎季月看着眼前男人诉说的过往,思绪飘飞了很远很远。。。她知道有一个男人无父无母,只有着处处算计他的养父,和无能为力的养母,有时候黎季月很想知道,这么一年过去了,他过得怎么样了,还是那位骄傲狂妄的御少爷吗?
成司漠止住了话语,盯着黎季月出神的眼睛,眼底染上落寞,“月月。。。”
“。。。”黎季月回过神来,看着成司漠,干笑道,“司漠,怎么了?”
成司漠眉色沉了沉,轻柔地问道,“要嫁给我了,你开心吗?”
黎季月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讪讪地回道,“开。。。开心!”
成司漠侧过脸颊,微微凑近,唇瓣贴在了黎季月的唇上,动情地吻着她的唇。
黎季月身子僵住了,紧紧地抿着唇瓣,咬着牙,说不出的排斥感涌上心间,每一次想要推开,却不敢推开。
成司漠停了下来,染满清欲的双眼,“月月,放松点,张开嘴好不好?”
黎季月愣了一下,看着成司漠的眼睛,迟疑住了神色。
“对不起。。。司漠,我。。。我不习惯那样!”
成司漠双手隔着披落的西装外套,摩挲着黎季月的双肩,“可是我想深入了解你,我希望你也能接受我,我们很快会是夫妻了!”
黎季月看着眼前的成司漠专注认真的眼睛,微微地闭上了眼。
成司漠心下一喜,又一次落下唇,探出舌头,破开了女人的牙齿,探入她清甜的檀口,轻柔地缠绕她的舌尖。。。
黎季月脑中轰然炸开,这种陌生的味道,曾经那一股夹着浓烈烟味的木香气,袭入脑间。。。过往的画面在黎季月的脑中滑过。
“不要!!”黎季月一把推开了成司漠,大叫了一声。
成司漠被猝然推开的手劲,一下子撞到了凉亭的柱子上,双目痛楚地看着眼前的黎季月。
黎季月双手捂住了双眼,急促地呼吸,脑间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她总是会在夜深人静想起那个男人,想起曾经一切的过往,一想起都是那些凌辱折磨自己的画面,一点点地挖着她的心肉,挥之不去,好似用刀镌刻在自己的心骨上。
“月月。。。”成司漠轻声低唤了一声,身躯朝着黎季月靠近。
成司漠双掌握住黎季月捂住双眼的小手,将手轻轻拨开,露出一双莹润剔透的水眸。
黎季月抬头看了一眼成司漠,一下子背过身去,看着凉亭外的雨雾,淡淡开口,“雨小了一些,我们回去吧!”
“好!”成司漠低声回应,心间上的痛意在发颤,他揽过女人的肩头,紧紧地揽着,他很害怕他会失去她。
成司漠撑开黑色的油伞,一高一低的身影淹入雨雾中,朝着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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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依旧是湿热的天气,一座小岛上,灌木丛生中,隐落着一座宅院。
宅院里,大厅的落地吊钟传来滚鸣声,一直传到了书房,窗外,碧绿色的芭蕉叶迎阳舒展开,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面上,将烟尘渐变成缥缈。
木雕镶嵌的玻璃窗微微敞开,窗外的阳光被芭蕉叶半遮半掩,阳光倾斜而入,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书桌前男人的身躯,在他的头顶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钟成御手中持着毛笔,神情专注地勾勒着书台上那一张画了又画的水墨画,眉心微皱,掌心一揉,又一次将画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上。
又一张宣纸在桌面上急促地铺展开,指节分明的手掌持着毛笔,在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男人的神情,不停地变幻着,时而蹙眉,时而柔笑。。。时间在流逝,男人不知厌倦地勾勒着手中的水墨画。
钟成御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了砚台上,双手捧起桌上的画,上下细细地端倪着,薄唇凑近,轻轻地吹拂着未干的墨迹。
一阵敲门声响起,赵寻推门而入,“少爷,查理医生来了!”
钟成御没有抬头,继续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那一副水墨画,朝着赵寻招了招手,“赵寻,你过来,把这副画拿去框裱起来!”
赵寻一下子会意,立刻上前,接过了钟成御手中的画,没有多看一眼,他也清楚少爷又是画了黎小姐。
赵寻接过画,四下打量了一下书房,四周的墙壁密密麻麻挂满了每一幅水墨画,全是黎小姐的画像。
“少爷,这副画框裱好了,要挂在哪里?这里快挂满了!”赵寻提醒道。
钟成御拿过一旁的长杖,倾斜着身体,拄着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书房中央一站,抬起眼环顾书房四周,目光落在窗户上方。
“就挂在那里吧!”钟成御指了指,拄着长杖朝着书房外走去。
赵寻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画,是一副黎小姐落泪的模样,赵寻叹了一口气,这少爷也真是的,人家都画笑的样子,他偏偏画了一副哭的样子。
偏厅里,钟成御持着长杖坐下,查理打开了医药箱,拿出了敲侧器,“御少,最近走起来还得力不?还会不会像前阵子那么费力!”
钟成御将西裤拢到了膝盖上方,沉声回道,“还好,最近感觉好了很多!我这腿何时才能行动自如?”
查理一边用敲侧器测了下钟成御的腿骨,仔细地检查,片刻之后,查理抬头说道,“看样子,应该不出半年就可以痊愈!”
“半年!!怎么还要半年?”钟成御忍不住咆哮了,双目染上了抑制不住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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