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香容抬头,看向柯倩报以歉意一笑。柯倩哼了一声,便不再看她,自顾喝着茶。以墨斜睨了柯倩一眼,只觉这女子倒是真性情,不似冯家女子那般虚假。
这殿中的女子,怕是只有以墨最悠闲,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殿中一众莺莺燕燕算计来算计去,全当做看戏!
“穆小小何在?”低喝声带着些冷意。霁姑姑冷眼扫视着那群还未被点名的女子们。
“我、我、我在这、这儿!”怯弱声自佳人们身后传出。众位佳人纷纷侧着身子,让出一条道儿来。
只见一位三尺侏儒小人儿站在墙角根儿下,瑟瑟发抖的身子如秋风扫落的黄叶,轻轻颤颤,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越过众人看向黑脸的霁姑姑。
一阵寒风飕飕而过……
众人只觉头顶一片乌鸦呱呱飞过,留下满头黑线。
噗!
也不知是哪位佳丽不小心笑出声,惹得其他佳人再也忍不住纷纷掩嘴而笑。
五六岁的小女娃颤抖着身子站在远处,一身薄烟轻纱若隐若现,怎么遮也遮不住那身水嫩细腻的雪白肌肤,嫩粉色的抹胸束衣裹着小胸脯,为她打扮的人好像势要给她弄成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好一举勾引到太子殿下的小心肝儿才罢休,就只给她穿了抹胸束衣,外罩一件轻纱,只要她一转身,肥嘟嘟的屁股都看得到。可到底才是个青菜小豆芽儿,婴儿肥都没去,无论怎么打扮都整不出绝世妩媚妖精形儿。
霁姑姑眉头紧蹙,这是哪家的孩子?真是想攀龙附凤想疯了吧,竟把一个尚未断奶的小女娃送进宫来选太子妃!
在众女‘如狼似虎’的眼神中,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昂着头,扯着嗓子大嚎。震天的哭声将佳丽们低笑全都掩盖了。
这下子连以墨都给逗笑了。不是壮硕如男的假汉子,就是满口黄龅牙的真女子,这会儿又来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这选妃,还真有意思。
只小选的第一轮,就刷下去了十人。留下的全是清一色的顶级大美人。第二轮,看体态。如何看?脱光了衣服查看。但凡身上有难看伤疤,有恶质胎记的都不能留,还有失了处子身没了守宫砂的女子更不能留!
“蔡雪慧。”
但凡念到名字的女子需到后殿的内室脱衣接受检查。半盏茶的时间,蔡雪慧就出来了。然后接着是郁香容,柯倩……
“冯雅。”
冯雅身子一僵,指尖轻颤。沉寂了半响,她才缓缓起身,去了内殿。半盏茶后,她也出来了,嘴角沉淀着淡雅的浅笑,身姿摇曳,步伐优雅,自有一股迷人的风情。
看这样子,这轮算是过了。
以墨端着茶杯,用白釉印花盅盖轻轻刮着杯沿,垂敛着眼眸,遮住那一闪而过的疑惑。冯雅与粱耀祖有肌肤之亲,本应不是处子之身,何以过得这关?
“平安公主。”
以墨自是稳坐不动如山,将唤声当成耳旁风,如若未闻。慢条斯理的品着手中清茶,好似闲云野鹤,悠闲且又带着不可捉摸的神秘深沉。要她脱光了衣服给一个妇人看来观去,绝不可能。
一直伺候在她身旁的东宫女官艳好倾身在她耳边低语道,“殿下,爷已经安排好了,您只需进去走走过场就好。”
以墨默然不语,依旧不徐不疾的喝着茶,霁姑姑等人也听闻过她的性子,不敢开口催促,一时间娇兰殿寂静如初,只闻耳边浅浅呼吸声。肃穆压抑的气氛压得众人都不敢大胆呼吸,殿中的气势徒然冷了下去。
艳好紧张的盯着眼前这位祖宗,额上渐渐析出冷汗。霁姑姑是皇后的人,皇后娘娘本就不满这位祖宗,肯定会想法子将她剔除出去。而这位祖宗又是太子爷的心肝儿宝贝,这辈子非她不可,要是因此事,寻个‘不配合’的借口就将她的名字除了,坏了太子爷这辈子的幸福,她哪还有命可活!
“殿下,您只……”
“走吧。”喝完一盏茶,以墨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口,谁也不看,起身直去了内殿。艳好心中一喜,忙举步跟上。
等深沉黑色消失在内殿门口,殿内那股压抑凛人的气势也好似随着她的离去骤然消失。纷纷大松口气,柯倩更是不自觉的端起手边凉茶,咕噜噜的一口灌下,直到压下心头那股淡淡的惊慌与畏惧,才放下茶杯,如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见她如此失态,蔡雪慧凝着眉,眼底一片深色。而郁香容则是叹声摇头,浅笑不语。
冯雅的座位落了柯倩半个身子,她的脸面隐在柯倩身侧,看不清脸上深情,可从那掩在袖袍下紧握的双手来看,心中显然是存了恨意。论才艺,她是闻名京都的清琴双姝,而她呈以墨什么都不会。论容貌性情,她自信不输给任何人,而她呈以墨冷漠无情,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温婉贤淑。论身份,她呈以墨虽贵为公主,可却有个无赖低能的父亲,家风不正,家门不严。而她的父亲公正严明刚正不阿,是承天朝赫赫有名的清官权臣。可为何她呈以墨能在这娇兰殿目中无人的放肆,而她被人吐了满脸唾沫都只能憋着怒气还要扬起笑脸佯装大度!
心头的恨意渐起,还夹着屈辱和愤怒,五指死死握成拳。以前是粱耀祖,现在是太子殿下!她呈以墨为何要处处跟她作对,事事跟她争抢!
蔡雪慧突然睨了冯雅一眼,将她眼底来不及收敛的愤恨尽收眼底,不由冷笑一声,这个冯雅是不到南墙不回头。
那个女子,可是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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