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对马车有限制,和爵位一样分三六九等。本地县太爷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在本地再如何号称土霸王,都不敢把马车打造到太夸张。
就此,车内空间仅是比普通大户人家的马车略宽敞了些。
可即是如此,富贵人家的马车,俨如一个豪华的小居室一样,足以让贫穷百姓大开眼界。
铺整金黄锻子的马车卧榻,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并坐,中间安放了一张梨花木桌。小桌子的工艺考究小巧,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拉伸的抽屉,前后护栏雕琢有人物花纹,图像乃栩栩如生,若是一幅连环画。
木桌上摆置有:通体剔透的上好玉壶,姣如秋月的玉杯,两只玉石打造的棋罐,棋盘是一块整玉雕塑而成,上面安放的寥寥几颗云子,不像玉,像是更昂贵的玛瑙,云子表面的黑白光泽,比玉更晶亮,像天上行走的星辰。
县太爷的儿子好闲情,在小桌上摆置了棋盘,除了干那事儿,打算和民女一块下棋?
不对!
县官的儿子她花夕颜照过一面,记得是长得矮小难看。如今车内却拥有两道明晃晃的身影,一左一右,照得车内华光四射,惊艳无比。
以惊艳来形容面前此情此景绝不过为。
花夕颜不知自己是否孤陋寡闻,反正是从没有见过如此绝色。
只见左边端正坐有手捧一盏玉杯的蓝袍男子,一袭华贵的绸缎拖曳到地,未绣花卉云鸟,却是上好的冰丝缎子。在没有光线下,料子自身的光华,如湖面星光,粼粼扎目。其腰间佩戴的黄白玉带,若在一片蔚蓝中飞翔而过,成就一道惊鸿。
面如冠玉,貌比潘安,两道剑眉好比两道重墨青黛,风流秀雅,英姿武武。
眸,是若天中的湛蓝,深,又可比那一汪秋水。
是个看来风流无度且颇有城府的男子。
再瞧这身打扮,哪怕身上未戴玉石,都难以掩盖其不凡的出身。
不是王公贵族,也必是那朝廷上帷幄大局的大臣。
见车内兀然闯进陌生人,这男子不仅没有半点惊慌意象,眉峰稍稍微扬之际,冰薄好看的唇角拧足了一丝趣味,像是,无论什么人进来,哪怕现在冲进来是个拿大刀的,于他而言都如看戏。
如此底蕴,高深莫测,让人内心存畏。
若不是右边还存了一个白衣男子,花夕颜想,光是有这个蓝衫男子,足以让她一辈子只以为这已叫男子中的绝色。
可惜,今儿不知是不是他们母子福气太好,偏要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两名男子齐齐摆在她面前给她看。
这一看,有了风华无限的蓝,那右边绝尘京华的白,让她瞬间领悟到什么叫天外有天。
三千发丝,乌墨如缎,宛若一幅画静静垂落在白衣胜雪的洗净棉袍上。男子的肤色,竟是比他身上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更加的通透雪白,白得不能再白,仿佛那站在云端上的仙尘,让人不禁产生仰视的美感。
浓密而修长的眉,长及额角,斜飞入鬓,不怒自威。
丹眸湛墨,若一滴墨,润进一汪深潭,望进去,只觉是七魂六魄一瞬间被吸附,不知东南西北,不知所处世界。
妖孽,真正的妖孽。
必须敛住心口一抹真气,方是能按住这心中被妖孽掠起的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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