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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荃得了陆修吾的令, 早已和大黑、麻子又将那客栈探了一遍, 连镇头到镇尾都走了一圈, 此时方才安心地来接应自己的兄弟们。客栈的名字叫作“云来”,就在镇尾,不大不小的两进院子, 前院住客,后院是老板伙计自己的住所。
往日里到客栈投宿, 镖师们先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客栈内外插上骠旗、挂上镖灯,而后仔细搜索房中以防机关密道, 再然后才是在院中摆开八仙桌, 安排好镖车,轮番值更,然而此时瓢泼大雨倒也似地从天而降, 谁也没法在院中坐住,陆修吾只得让人取了蓑衣将镖车拉至后院盖上, 又留了胡荃和大黑、麻子在檐下看守,自己则带了人去堂中用饭。
云来客栈的店主是对中年夫妇, 长得老实本分,手下还有个小伙计。陆家镖局几十号人一来, 逼得夫妇两人齐齐上阵忙活了好一通,倒也整治出一桌香喷喷的农家菜肴来。陆修吾令小伙计逐个试了,确定并未投毒或是下了蒙汗药, 方才一挥手, 允准大家吃饭。
此时外间雷声隆隆, 雨水如注,狂风吹打着树枝,映得纸窗上一片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胡鸣见席间气氛沉闷,着意拣了几桩过去押镖时遇见的趣事、奇事说了,气氛方才慢慢活泛起来。及至饭后,伙计们吃饱喝足,自去轮流替换值更,陆修吾和胡荃去后院巡视过,才由店主领了,带去上房。房间在二楼东头,陆修吾还没到门口,却见一扇房门正好打开,从里头走出个人来,因此两相打了个照面。
“蓝肃!”陆修吾一愣,不由叫出声来。
来人正是宁远镖局的现任当家“挑云枪”蓝肃。如今百姓说起江湖上颇有名望的大镖局,扬威排第一,宁远便是排第二。这蓝肃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身长七尺,长相十分英俊端正,他祖上乃是御林军中也叫得上名号的高手,自创有一套独步武林的蓝氏枪法,与陆修吾一般,皆是年少成名,所以彼此十分熟悉。但蓝肃既不是陆修吾的朋友,也算不上陆修吾的敌人,要说的话,大概叫做竞争对手。
蓝肃见着陆修吾却并不太惊讶,只就着素来一张冷脸,略一拱手:“陆少当家。”
陆修吾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哟,蓝当家的,咱们这可真是缘分了,居然在这等荒僻之所都能遇上。”
陆修吾这番话里的试探之意已经十分外露,却见蓝肃眼皮也不抬道:“蓝某出门办事,为雷雨所阻,故此多留宿一夜。此去京城之路,陆少当家能走得,蓝某自然也能走得。”
“你……”
陆修吾拦住胡鸣,拱一拱手道:“也是,在下出门在外,乍遇故人,倒是一时高兴过了头了,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蓝当家的,请。”
蓝肃看了陆修吾一眼,也拱拱手:“请。”关拢房门,往楼下去了。
胡鸣等那店主离开,一面把陆修吾的房间仔细检查一面道:“少当家的,这蓝肃态度骄纵,着实可恨,他也不想想他宁远镖局是个什么地位,居然敢对您不敬!”
陆修吾打量房内一圈,走至窗前,推开窗扇。这时雨势已不若之前狂猛,却依旧连珠似地下个不停,窗的下方正是后院,陆修吾见到胡荃披着蓑衣带着伙计正不辞辛劳地逐辆镖车巡视过去,写着“扬威”两字的镖灯挂了满院,将这沉沉夜色也照得明朗些许。
蓝肃的身影忽而自廊下出现,他执了一柄伞,在下方院中稍微看得一看,胡荃便走上前去打探,很快认出了他的身份,显是警惕心大起。蓝肃却不理他,只是走到院子拐角的马厩那边,给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添了几把饲料,便又撤回身来。及至将要进楼的时候,蓝肃抬起头来,正与陆修吾又对看了一眼,陆修吾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却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径自进了楼。
陆修吾合上窗,胡鸣说:“少当家的,都检查过了,并无机关。”
陆修吾道:“有劳胡镖头,今日赶路辛苦,你且去歇息着吧。”
胡鸣欲言又止,末了道:“少当家的,适才那路上的女真……”他斟酌道,“那么巧我们这次押的红货就是一尊……一尊慈航道人像,又是朝中那人预备下了送给今圣的寿礼。您也知道那个人的名声如何,年初那件事闹得边关将士都寒了心,至今曾大人还在死牢里,您说怎么好巧不巧就让我们见着了慈航道人的真身,还被她识破了藏货之处,她莫不是怪罪……”
陆修吾把脸色一沉,厉声道:“胡鸣,子不语怪力乱神!”
胡鸣脸色剧变,俄而低声道:“是,是小的多嘴了。”
陆修吾又放缓了语气说:“胡镖头,咱们走镖的,有人托镖,咱们便押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外的事不是咱们该管的便不要管,这不是你常教导下面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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