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开口骂这男人,男人也正好在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我看到他满是周围的脸皮下面全都是淡淡的疤痕,那些疤痕大部分是旧伤了,不仔细看的话不太容易分辨出来。无数伤口纵横交叠的分布在男人脸上,应该是他体内虫子暴动之时引起的。男人微张着嘴,他的嘴巴里已经不剩几颗牙齿了。受伤的牙床呈紫红色,失去了牙齿的血窟窿里不停的往外蹿血珠儿。血很快就在男人的嘴里汇聚成一小滩,男人只好背过头去吐掉。
我又想起了那个死在我面前的年轻女导游,想起她临死之前那样贪婪的伸出舌头疯狂的舔舐小锡壶里的油。想起她裂开的舌头和死时嘴里往外大股大股冒着的鲜血......
可恨之人,也算是有可怜之处吧。
“我要去焚人玄关镇见见给你们下降头的人。”阿坤说道。
那男人并不了解什么是降头术,但是他见阿坤和我对这虫子了如指掌,在心里已经将我们默认为救星了。他恭恭敬敬的冲阿坤跪拜磕了个头,随后说道:“尸体数量不够,你们去了立刻就会被阿娅发现的。拿我的尸体凑数吧,加上楼下的死者,应该就够了。”男人说着走出了房间,他先是給外出骗游客来此的那个年老女导游和陈佳明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随后他缓缓的走到走廊尽头,从女大学生跳下的那个窗口也跳了下去。
他杀孽太重,而且活着痛苦也太多。死对于他而言应该也是一种解脱。男人的身影从窗内消失,片刻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如同一声叹息。
天亮的时候,陈佳明和那个年老的女导游,还有棺材铺的老板回来了。
他们还是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面包车里并没有带回新的人来。陈佳明告诉我,昨晚接到电话之后他们就将那几个游客放在了路边,没有将他们带进这个诡村。他和男人的想法一样,如果阿坤能帮焚人玄关镇里的人们解除痛苦,杀了阿娅,那他以后就不必杀人了。如果阿坤做不到,那他也就对活着不抱希望了。总之,以后不想再继续害人了。
陈佳明走进屋里,将厨房里的尸块儿搬了出来,放在面包车的座位后面。尸块儿旁边还垒了几块冰,不然已经腐烂长虫的尸块儿会在运输途中融化成一滩烂肉。紧接着陈佳明又将那个男大学生的尸体和女导游的尸体一起扛上了车。最后,他走到窗口,看了一眼从二楼坠下的那个女大学生,还有昨夜的那个男人。
女大学生的身上插满了碎玻璃,亮晶晶的玻璃碴儿如同钻石一样镶嵌在她的周身百骸之中,尤其是女大学生的脸上。已经摔得变了形的脸上满是被玻璃渣儿划破的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像一张张小嘴一样在女大学生的脸颊上绽开,透过深深的伤口几乎能看到她脸上灰白的骨头。
女大学生身旁有一个纸人儿,纸人儿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只剩一个竹制的架子了,上面糊着的那层纸已经全都烂成了白花花的一团。
那个精瘦的男人也倒在地上,他的脑袋着地,比常人要脆弱的多的骨骼已经在撞击中彻底摔碎,他的脑袋已经看不出原有的形状,几乎完全摔烂了。天灵盖裂开了无数的大缝隙,淡黄色的脑浆混杂着血水已经在男人的头下面汇聚成了一小滩,诡异无比。
男人应该是故意头着地跳下来摔死的,没有了头颅,他一时半会儿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把他们的尸体也运上车后,我们销毁了旅馆中所有监控录像,抹去了指纹,然后用男人的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
棺材店老板留了下来,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名。程老师现在还在旅馆之中昏睡,我只希望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温暖的家中了。关于这个诡异的村落的记忆最好能忘的一点不剩。
上了面包车之后,陈佳明开着车,阿坤和我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
降头师和降头师之间是有感应的,这种感应源自于他们手中的法器骷髅头。他们能感受到彼此法器的力量,由此判断对方能力的强弱。
阿坤多年没有和母亲妹妹相见,彼此应该都已经不认识了。他贸然带着这个骷髅头进焚人玄关镇,能蒙混过关的几率几乎为零,被发现之后还很有可能被当做敌人。但是不带骷髅头的话,阿坤施展降头术的威力又会大打折扣。
他一边思考该怎么办,一边详细的问车上两人,村民都患了什么样的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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