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司机立刻将车开出来,我几乎连停歇的功夫都没有,一口气从会所赶去了贾代娴的家里。
一路上,我忍不住想了又想,就算她没有明说,可是我也明白,这个“病”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
那是沾也不能沾上的东西,那是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东西。
明明已经是晚上了,可是房子里黑黢黢一片,要不是明知道她在里面,我都会过门不入。
用力敲着门,我开始还是喊着,后来干脆变成了用脚猛踹,里面却始终是石沉大海。
“老板,不行让我来吧,我从上面进去。”
司机指了指上面的窗户,我依言看去,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退后一步,司机一脚踩上了门口上的空调外机上,手脚灵活地翻上了阳台里。大力地拉扯了几下,很快的,窗户一下子被打开,他随即跳了进去。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司机为我打开门,表情却有点古怪。
等我走进门,我才明白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房子里的角角落落里都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而且家具、地板,乃至墙壁上,都用保鲜膜紧紧裹住,我们仿佛误入了一个巨大的蚕蛹,一切都被压抑在透明的薄膜之下。
走到了房间门口,我推了推门,一下子就扭开了。
这里很黑,窗帘全部都拉起,不可视物,但是我清晰地听到刚刚响起了一声嘤咛,证明这里面是有人的。
“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暂时不要进来。”
司机很识趣地离开。
掩上门,我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房间,轻声喊着,“我来了,你怎么不出来?”
喊了好几声,除了对方逐渐加重的喘息声之外,还是没吭声。
想了想,我伸手在墙壁上摸了起来,找到了电灯开关,啪嗒按下。谁知道刚刚冒出光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了一句尖叫声,“关掉它!”
贾代娴的情绪很是失控,声音好似指甲在黑板上抓挠后的噪音,刺得人耳朵发疼。
可是,我却没有再顺从她,循着声音快步走到了衣柜前,一把拉开了大门——
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直直望着我,蓬头垢面的女人蜷缩成一个煮熟的虾米,不停神经质地喊,“不要见光,你快点关掉它!”
看她这种模样,我心里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出来,“你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你好好看着我!”
踉跄地站在地板上,她顿时想被火烧了一下,胡乱挣扎开我的手,然后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惊恐不已。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浑身都在流着不正常的血水,皮肤青白,尤其是两只手上,指尖被泡得裂开了许多口子,指甲都翻了好几个,看上去腐蚀严重。
凑近她嗅了一口,我脸色也变了,“你到底往自己身上倒了多少消毒水!”
惨然一笑,贾代娴的眉眼里全都是凄惶,“你别靠近我,我有病,会害死你的……”
咬咬牙,我问,“你要是不想我急死,就赶紧把事情说明白,有病治病,没病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我,我前段时间接了一个客人,几天前听说,他死了……”背靠着墙壁,她无力地滑坐下去,眼里的泪水好似融化的冰块,不断变多,“你知道吗,是艾滋病,他已经是晚期了——结果就这么死了。”
一阵死寂之后,我放软了声音,蹲在她身边,“你和他做过几次,要是带了套的话,说不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
低头摇了摇,贾代娴哽咽出声,“我们玩得很疯,他是蒋奇峰安排的人,那一夜都是……”
后面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顿了顿,深深吐出一口气,“而且我后来才知道,他两年前就开始这样害人了,知道自己有病,就拼命找|小姐上床,被他染上的已经有很多个。”
双肩不断地耸动,她紧紧抱着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苏扇,我完了……我肯定完了……”
看她这样悲恸,我想搂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张不开。
一股浓浓的脱力感上涌出来,闷得我直接重重地将包砸在地上,阴狠地骂了一句,“这畜生!”
站起身,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走,跟我出去!”
“我不去。”贾代娴一口否决,已然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我说,“你不检查,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病?别到时候虚惊一场,还把自己活活吓死!”
看她仍旧不为所动,我想了想,给在外面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去帮我买点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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