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一下,一站一坐,俯仰之间,只留下视线在昏暗的空气中交缠。
足足呆了半分钟有余,我才回过神来,结果一张口还没有说话,就是一个震天响的喷嚏。
“阿嚏!阿嚏!”
连打了三个,待我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一片雾气蒙蒙,鼻子里像是钻进了书里的小虫,痒痒得厉害。
再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我眨眨眼,那人怎么不见了?
正疑惑之际,身下的梯子却动了——低头一看,原来孟若棠双手扶着横梯,竟三两步就爬了上来。
眼看着他瞬间坐到身边,我被迫让出了半边位置给他,原本宽敞的位置一下子拥挤起来。
见他自顾自地解开袖口,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上来做什么?”
将衬衫推到了手肘处,孟若棠随手拿过一本书,“看不出来?干活。”
说话间,一边用胶水粘上脱落的书壳,接着大掌一拍,塞回了书架上。
看着他忙得认真,我也不好再打断,只得继续手头上的事。
打孟若棠一来,我一半的心思都分到了他那边,一丁点动静都收在了耳中。有时候一动身子,不小心撞到他,我都会飞快缩回来,生怕将他撞下去。
半撑起身子,我费力地将手里的书往最高一格塞去,三分之一、四分之一……
最后一点距离磨得很是费劲,我脚尖踩着横梯,好几次差点踩空。正准备再努力一次,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径直将它推了进去。
感觉背后热烘烘的温度,我有点不自在,小声说了句“谢谢”。
哪知道他却不曾离开,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找找上衣的左边口袋。”
“啊,哦……”
背对他的姿势施展不开,我只得半转过身,背后虚虚靠着书架,前面就是宽厚的胸膛,完全陷入了他的气息之中。
紧张地吸了吸鼻子,我试探地去摸他说的地方。
摸出来一看,原来是个手帕。
他一低头,扑面而来硬邦邦的话语,“擦擦你的鼻涕,这么大人还吸来吸去,丢不丢人?”
臊得脸上一红,我反射性地又吸了两下,赶忙在他黑脸之前擤了个震天响。
揉了揉鼻尖,我眼睛里也酸酸的,手刚刚揉上眼角,却被大力地拽下去。
接着,以两片薄唇强势地取而代之。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看着它慢慢游移,最终采撷到四片交合之处。
也许是下着雨的春夜格外黏腻多情,这样突然的亲吻,竟然继续得令人沉迷,唇齿间轻轻厮磨,连带着心里的某一处都柔软下来。
稍稍分开了一丝距离,孟若棠看着我,眼里染了一点温柔,“喘口气。”
当头敲醒,我才醒悟过来自己鼻子塞住,喘不上气,此时已经被掠夺得有点缺氧了。
连忙呼吸了几口,却换来他一把扶颔,压了下来,“继续……”
他亲吻的技术不好,但是却不像本人那样带着冰寒,而是温热认真的。
亲一会儿,换一口气,到后来我的意识搅成了一团浆糊,我们都不曾分开。
高高的书架挡住了我们越矩的举动,暗暗的光影拉得老长,只在行与行的缝隙间,泄出身形的交缠。
直到外面值班的老师敲门声猛然响起,“那个谁,梯子上不准两个人一起上去,快点下来!”
一句话,骤然惊醒一番痴缠,我们都看见了彼此眼中乍亮的清明,温香耳热都被一扫而空。
触电般松开我,我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孟若棠开口说,“我下去等你。”
“……好。”
再度只剩下一个人坐在横梯上,我不自觉碰了碰嘴唇,仿佛另一重温度还停驻在上面。
结束所有工作,我收好工具,跑到门边,关掉了最后一盏灯,瞬间让背后的整个馆区陷入了黑暗。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我朝着出口跑去。
跑到了图书馆门口,夜雨已经停了,起了一点夜风,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
屋檐下站着一个笔挺的身影,背对而望着,长身玉立,快要和一旁长青的矮松浑融一体。一样的寂静无声,一样的长于等待。
听见脚步声,男人转过头,“你来啦。”
风雨归人,有一人在灯火下,如松如木,于风吹后回眸……一瞬间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几乎快让我我停住了呼吸。
他有点疑惑,“不走吗?”
我骤然清醒,心虚般低头,含糊说,“走吧。”
坐到车上,我侧过脸看着窗外,假装在看风景,他似乎也为刚刚图书馆里的冲动一吻而不自在,默契地保持沉默。
终于到了家门口,我解脱般准备开门下车,背后的孟若棠喊了我一声。
轻轻一咳嗽,他不知道从哪突然变出一个小盒子,扔到了我手里,“送你的。”
条件反射地接住,我看着这个素素净净的盒子,上面什么标识也没有,便很没有眼色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干嘛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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