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
刚刚一瞬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的就那么几个号码,信手拨出去,原来是拨到了她那里。
那边安静了许久,换来的是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那边似乎是她弟弟被吵醒了,出来问她是谁,褚江清回头昂声说了一句没谁,然后才重新凑回话筒旁。
再开口,她惺忪睡意早就一扫而空,声音忍不住拔高,“苏扇,是你吗?”
“是我。”
果然,那边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吼声,看样子她都恨不得沿着电话线冲过来,揪住我的衣领教训我一顿,“你知道你消失了多久吗,让你来拿志愿书也不来,你不想好了?”
她絮絮叨叨地骂了好久,说她找了我好多天,差点都要去报警了。
吸了吸鼻子,我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死寂已久的心窝里慢慢流入了一点温热,“江清……嘉仇不见,他不见了……”
终于等到了可以诉之于口的人,我有无数的委屈想要说,到了嘴边却只是不断重复着几个字,告诉她的同时,也终于逼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见了,我的嘉仇不见了……
听到我说话间带着哭音,褚江清也心里揪得慌,不断安慰我,“你别哭啊,你现在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抽抽噎噎的,我颠三倒四地将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了她,说的很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
“苏扇,你怎么还不明白了?”她嗓音里饱含着叹息,嗓音虽然失真,可是却仍旧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直达心室,“他跑了,不要你了!”
“不可能!”我咬着牙,咬碎了一口血沫子吐出一句话,“他不会的!”
“那你说,他要不是因为想逃跑,怎么会故意把你支开,无声无息就消失了?退一万步,他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情,他可以跑这么多路给他外婆送钱,就没时间给你留句话?”
我着急地想反驳她,可是搜刮遍腹中,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额头上冷汗热汗一齐冒出来,“我不信,你不要说了!”
一下子挂断电话,我就和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只觉得褚江清的那段话就和长了腿一样,狡猾地往我脑子里钻,我想赶走它们,却还是错失于指缝,眼睁睁看它们逍遥法外。
胡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零钱,我放到玻璃柜台上,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
捂着耳朵,我不想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可是它们却不听我的,拉长了声调、尖细着嗓子,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嘲讽。
“不要你啦,不要你啦!”
对着空白的空气,我赤红着双眼大喊,“胡说八道,你们都在胡说八道!”
这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和疯子没有什么两样,引得道路旁零星的两个行人驻足看我,揣度我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眼看那两个行人还往我这边走过来,我这才找回清醒,慌里慌张地就想逃跑。
没有跑出两步,其中一道女声突然喊出了我的名字,“你是苏扇?”
脚下一顿,我背对着喊话人僵硬站立,只觉得这道声音说不出的耳熟。
这个停顿的功夫,那人已经绕到我面前,有些吃惊地说,“真的是你!”
借着朦胧的夜色,我也终于认出了面前这位年轻女郎,“陈妙?”
话出口,我自己也犹豫,因为她变化太大了,不再是从前那副干瘦的样子,整个人丰盈了很多,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整个人都水灵灵的。
“是我。”陈妙一笑,“没有想到,我还能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很高兴,真心的。”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和黑暗为伍的另一个人张口了,“去店里说话吧,你们好好叙叙旧。”
我抬头一看,这位也是个故人,正是陈妙当时的老板--斌哥。
陈妙似乎很听他的话,点点头,顺从地走到了他身边。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还挺甜蜜。
斌哥的店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步行了两分钟,一家灯火通明的洗头发廊出现在我们面前。
走进店里,意外的生意不错,店员们是清一色的年轻小姑娘,有的正在给客人按摩,有的正在给客人洗头发。
见我们进来,她们齐声喊着,“斌哥,妙姐。”
斌哥点点头,让她们继续干活,“小妙,你带着人去二楼坐会儿。”
“好,苏扇,来,跟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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