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实在是没想到罗狸的背后会有那么一个惊人的故事。
江边的风还是有点冷的,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两人倚栏站立,他们的背后更凉,是那种打心底里蔓延到胸腔里的凉。
良久,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吕眉告诉殷颢,她们是在美国偏远的一处小岛找到罗狸的,至于那是个什么地方,发达到什么程度,大概可以参照中国比较落后的山村。
那里有电、但是是才通上不久的电,殷舟他们也是航海的过程中漂流到那里的,在那里,他们被好心的土著居民收留,他们热情待人,很会聊天。
等待救援的那段日子,殷舟和吕眉随遇而安,他们给了居民们不少的钱币,在岛上的村子里面享受的也是贵宾级的待遇。
直到有一天,安逸的生活被枪响所打破。
长枪里面的不是火药,而是铁弹,杀伤力比真正的枪很小,但那时岛上居民用来打猎时最常用的武器,除此之外,他们只能用刀,或者用自己的身体。
“妈说,那次狩猎,猎的不是动物,而是野人。”殷颢道,他想去摸口袋里的烟,才发现没带。
苏简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他抓住塞进口袋里,微微用力捏住,让二人的手心变得更加贴合。
“就是罗狸?”她问。
他点点头,“那时候的罗狸很小,她弯着腰匍匐在地上,就像一只大型的狸猫,长发因为常年没有剪过,把她的全身都遮住了,身体大概是因为营养不均衡的缘故也没有发育。”
罗狸到村子里是找吃的的,土著居民不认得这样奇怪的人,只当她是野人,所以对她很是防备。
“是爸先看出她是个中国人的,因为她身上不长毛,披着的是破破烂烂的兽皮,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在一堆黑人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种,总会生出一种亲切感。”殷颢笑了笑。
对野人生出亲切?大概也只有殷舟夫妇会那样吧!
苏简抽动着嘴角,“幸好罗狸遇到的是爸妈,他们环游世界,见多识广,所以不会觉得特别害怕。”
这是她自己安慰自己的,否则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处在那种环境下会做出什么反应,是跟居民们一起去打野人吗?
这几率大概比较大。
“你说得对。”殷颢手上劲道一大,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如果换做是我,也不会对野人手下留情。”
“为什么?”苏简诧异,她不觉得他是个冷血的人。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傻瓜,野人虽然是人,但是她从小生活在动物中间,对人类的文明是完全陌生的,她有的只有兽性。”
是这样啊,野兽的性格就是弱肉强食,它们不会同情,甚至连规则都不会遵守。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那爸妈呢?他们当时不害怕吗?”她问道。
殷颢深吸了一口气,“妈说她害怕,可是爸总觉得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岛上出现中国人很奇怪,他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所以就花了好大的力气说服居民们活捉了罗狸。”
苏简大概能猜到后面的剧情。
比如他们细心的教导罗狸人的文化,教她穿衣服用餐具吃饭。
事情正如她想的那样,殷舟和吕眉真的这样做了,当然,他们还惊喜的发现罗狸其实是会说话的,他们一教她就会说普通话了。
“后来救援队来了,他们就带了罗狸一块走了,听到你回来的消息,所以他们就回来了。”殷颢简短的概括了一下。
苏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不怪人家小丫头,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了,罗狸会说话的话,是不是证明她在那岛上待的时间不长啊。”
“你怎么想的?”
“我想啊,她是个中国人,要是说她是那儿土生土长的野人,感觉不太可能,毕竟一个人不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大概是长到一个年纪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到了那个岛上的,没有人教,又整天和野兽在一起,所以就变成了野人的模样。”苏简说的有理有据。
殷颢奖赏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其实就是找机会摸她的头发。
“答对了。”
可是她一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那罗狸是几岁到那儿的呢?”
他沉默了片刻,“我想,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说来也是,一个连说话都忘掉的孩子,怎么会记得自己是几岁到那种地方的呢,估计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
知道了罗狸的身世,两人的心情都莫名变得沉重,他们之前还觉得这哪里来的小丫头那么嚣张,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不是生来脾气就坏的,大概是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唯一保护自己的方式吧。
“小希能不能帮帮她?他好歹是个著名的心理学家。”苏简想着办法。
“看看吧,能帮得上就帮。”他抽出一手揽着她的腰,“你还想去警局上班吗?”
她?苏简一愣,随即摇摇头,“沈子期都落马了,我去了不知道能查什么案子,感觉好久不当警察都生疏了。”
“我看你在美国侦探当的也风生水起的,要不先别开连锁的了,自己做个私家侦探怎么样?”他试探着问道。
“咦?你是不是嫌弃我在家吃闲饭了?”她扭头,薄唇刚好擦过他的脸颊,被他准确的捉住。
他像个贪婪的孩子一样尝不够她的滋味,直到她的脖子都酸了,他才放开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巴不得你在家吃一辈子的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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