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颜回到宫里的时候,本来身在偏殿的宋泽和孙少广不知什么缘由也来了正殿找她,看见她如此狼狈的回来,两人皆是一愣。
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孙少广华美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冷凝,他皱着眉头沉声道“本少将明日一早就去御晟殿找圣上,和他陈情此事,就算被杀头,本少将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你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如此神伤而糟践自己的身子。”自然这一下午,他已然从宋泽那里知晓宋欢颜的病症,起初他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就连他是个断袖都有可能,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肯定不可的呢?
宋欢颜特别应景的打了个喷嚏,似乎没有听清孙少广的后话,她揉着鼻子,声音闷闷的“你说什么?”
宋泽眼尖,看到宋欢颜的手时,两个大步跨过去,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仔细端详片刻后,放了手。
他转回身拿过药箱头也未抬的说着“少广贤弟说的是,你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子,到最后也只有自己遭罪。你的手受了冻,若不赶紧医治,过不了多久便会发痒,严重些还会龟裂,并且以后的每年冬日都会复发,虽不是什么大病,却着实难缠。你一个姑娘家……”
宋欢颜只觉得这两人今天晚上似乎都很反常,反常的婆妈起来了,不过听着宋泽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到跟前坐下,她可不想每年冬天都手发痒不说还要裂口子,着实有碍美观。
翠绿色的药膏涂满了手背和指间,清清凉凉的舒服的很,耳边是宋泽的声音“这盒药膏每日涂抹三次,三日后便会除根。”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精致的雕花银盒再次的打着喷嚏,闷声说“那就劳烦你再给我开几副伤寒的药,怕是刚刚在外面冻着了。”
孙少广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知道生病要吃药,也还算有救。”
宋泽瞟着孙少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宋欢颜看着他们今晚整齐划一的统一战线,还有这一唱一和的表情语调,又想到他们这一下午在偏殿的独处……突然的福临心至惊讶的感叹“你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孙少广一口茶喷出来,宋泽正在写着药方的笔一笔走歪,两人很有默契的抬头看她。
只不过孙少广的目光则是怨中含羞,而宋泽的则是惊讶无奈。看着孙少广的目光,她的心蓦地一窒。在看着宋泽的目光,宋欢颜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默念着,还好还好,总算是还对得起宇明三朵,没让宋泽落入孙少广的魔爪。
她再次打了个喷嚏,尴尬的轻笑了两声,声音越发闷着“开个玩笑,切莫当真切莫当真。”
揽月宫里之后沉寂了片刻,宋泽写好药方,思索了片刻后开口“不得不说,宋姑娘这般重情大义的朋友,我宋泽敬佩。不过,因为我二人而让你和圣上心生芥蒂,实属不该。我和少广贤弟已经思虑好,明日就去和圣上禀明实情,你们是经历过生死的,圣上知晓后肯定不会再冷落于你。于我二人,无论如何心中也好过一些。”
宋欢颜打量着手里的银盒,仔细的看着那上面不知道是鹿还是马的雕工,声音闷闷的“你们还真是无聊的紧,瞎操的哪门子心。”顿了下“你们也知道我的这个病,什么时候会病发完全是个未知之数?就如同前几日那般的事情,不敢说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你觉得身为一国君主的宇明溯,他能容忍的了几时?与其越陷越深以后更加的痛苦,不如早早了结以除后患。”
她的这番话说完,整个揽月宫再次恢复刚刚的沉寂,只有几人的呼吸声,似乎都不大均匀。
窗外的月光更加的冷,凉风呼啸着拍打着已然关好的窗子,从窗隙间奋勇溢进来,摇曳着一室的烛火,将几人的影子拉的凌乱纤长。
棠玉宫里,一派如春景色,宫内火炉纷至,熏香袅袅,桌案上皆摆着细长瓷瓶,插着清新淡雅的茉莉花枝。
上官嫣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艳服,上面金线绣着大片的蝶恋花,衬着她清丽远黛般的容颜,那双杏眼里全是笑意,铜镜中,她妆容略微重了些,红唇娇艳欲滴,对着镜子用玉梳一遍遍的梳理着胸前的长发。她的声音依旧清浅,却多了些喜悦“阿紫,我这样好看吗?”
站立在一旁的阿紫,几乎眼睛都要直了,笑着回道“公主简直比那天女下凡还要美呢,阿紫虽是个女孩儿都快要被迷倒了。”
上官嫣儿红唇漾出明艳笑意,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好的年纪,这样好的容颜,不该这样埋没在这后廊宫宇里。先皇早已经骨头渣子都烂没了,要她守寡?守给谁看呢!
她从前在席国,身份尊贵任性妄为,不知道自由和自主的重要,平日里骄傲跋扈平白浪费光阴。后来被掳来朝日王朝进献给了那个老头子先皇,花一样的年纪还未彻底绽放便早早的枯败了。国破家亡清白受辱,当时支撑她的只有无尽的恨。终于先皇被她侍候的病逝,宇明溯是唯一的一束阳光照进她黑暗的人生,起初她只觉得只要能见着他好,默默的帮助他关心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如今她却再也不能,她不甘心,凭什么她就要受俗名所累明明深爱却要做他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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